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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装饰物与往年的已经不一样了,它跟随着塑胶操场的到来,也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银灰色的两棵大柱子,同时一些橘色的条纹混在里面,一弧弯弯的拱形条横在空中,同时连接着这俩柱子,它的上面镶嵌着红色的大字——含谷小学。而这一威风的模样,从校内的任何一个角度都是不能看到的。每次上学时,陈庄都是走左侧的台阶进校门,那里有一间保安室全天守卫在那里。曾经有段时期流感横行,许多小孩子都因为发烧而请假在家。陈庄的母亲那时每天都会送他到校门口,保安叔叔会拿着一个白色的仪器站在那,挨个地探测每个小学生和老师的体温。碰巧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了冬天,本就不太明亮的早晨,浓浓的白雾还在马路上徘徊着,人们嘴里不断呼进呼出的白气。陈庄裹着厚厚的黄色羽绒服,对母亲挥手告别后,开始跟着队伍缓慢移动着。虽说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感到不适,但每当遇到这样需要等候做一件事的情况时,他总是从腹部开始不舒服,随后这种酸胀的感觉便会蔓延至全身,导致他想去厕所方便一下。

新修的台阶正在路灯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天色也渐渐明亮了一些,深邃的蔚蓝色睁开了眼。保安叔叔的手法很娴熟,一两秒便能检测完一个小学生,很快就轮到了陈庄。他不太好意思地把头给太了起来,脸蛋被冷风吹得发红,粉扑扑的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由于陈庄自知自己的脸现在出奇地发烫,他闭上眼祈祷千万不要有任何差错。那双小眼睛缓缓睁开了,发现保安叔叔的脸没有任何的异样,撒开腿就往教室跑去了。向着远处闪着微弱白色灯光的教室,陈庄长舒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

他走上一大片楼梯后,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门牌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有他两倍高的门被刷上了奶油黄色的油漆,那股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像曾经在幼儿园使用的桌椅的气味,陈庄不自觉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为了把这些气味融进自己的血液里,都快贴在了门框上了。他用手抚摸着上面凹凸的起伏,磨损的痕迹让他觉得亲切,它们就和自己眼角的伤疤一样,充满着光荣的历史过去。寒意从刚刚陈庄的脚步在门前停下时,开始肆意地在他身体外部乱窜,他打了一个哆嗦后,回过了神来。此时此刻,教室里已经有人在了,陈庄听见里面有人正在哭泣,于是他收回了自己忘我的动作,接着徐徐地走进了室内。

门口附近的课程表上,他看见今天有他最担心的体育课,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眼见教室后面部分的灯没有被打开,他顺手按下了开关,同时间,那哭声更加撕心裂肺了起来,随着摇晃的灯光,不住地颤抖着。他发现自己座位旁围着一群人,大多是女生,那哭泣的声音就是从自己的旁边座位上传出的——那是骆兰在哭!

“好痛呀!”“我好痛呀!”“你们救救我!”“我想回家!”“我受不了了!”一大堆抱怨声充斥着清晨的教室,显得那样的吵闹和不安。陈庄见到她这样也走了过去询问,他这一问,只换来了更大的哭声。一旁的李嘉丽把他拉到了一边,告诉他说骆兰生病了,得了腮腺炎,一碰到她的脸,她就觉得痛,班上好多同学都得了这样的病。“那生病了真的可以回家吗,在学校的课和作业怎么办呀?”陈庄说这话时有些兴奋。“肯定可以呀,没有听的课和没有做的作业应该没得啥子的哦。”李嘉丽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讨论得越来越起劲,早已从刚才的话题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动画片上了。坐在门口的一名男生的声音突然轰炸了整间教室:“钟老师来!”

所有人都回到了座位上,这时骆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便也慢慢的停止了抽泣,她还是趴着的。身为班长的杨薇走到钟老师的身边,小声嘀咕了片刻后,骆兰便被带出了教室。

她再次回来时,脸上的阴郁神情已经消失了一半,此时的她正相当愉快地收拾着书包,转身对周围的同学说了再见后,飞快地走出了教室。陈庄望着这空荡荡的桌子,不免惆怅了起来,就好像走的不是骆兰,而是自己的一部分。他说不清为什么会在意骆兰不在自己的身边,在他眼里,他们都是一只只已经快要折成型的千纸鹤,而作为骆兰的千纸鹤却自己张开翅膀先飞走了,随时都可能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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