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枯木逢春(2 / 2)

正说着,他爹、娘从外边急火火地走了进来,她娘急促地说:“娘、小红,济南的人已经到孟良崮了,很快就到咱县城了。了不得了,来了三辆高级轿车,三车人,这事办大了。看来这个田三牛的人缘还不算错,挨那顿打,有点挖屈他了。大风刮不多久,亲人恼不多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三牛如今来了,刚说过年话,以前的那些破事事谁也别再掀动了。田三牛若有水平的话,他准定不会说什么,照样喊爹喊娘。娘、小红新房都拾掇好了,咱们上哪儿去看看去吧!来了好几辆轿车,好多的人,那些人都是从省城来的。咱这儿太土气,又太窄巴!又无地方放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还是在那接待好!”

说着话,拾掇着东西就朝外走。陶红觉得很惊疑,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他迟疑地站那里没动。她姥姥扯着她白嫩的小手,高兴地说:“走吧!小红啊!你爹娘就是不错呀!自古哪有给闺女治办房子的,你看你爹娘省吃俭用地给买下了那么好的一座宅子。”

老娘俩啦呱着走到停在门前的轿车里,陶红的爹、娘早就坐车里等着了,老娘俩一坐上,汽车便起动开,司机嘀嘀地按了几下喇叭,缓缓冲开人群,沿着南北宽阔大街慢慢向前驶去。

陶见春新买的大宅子,离他现在住那个老宅并不多远,开着汽车几分钟就到了。这座单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陶见春买下,早先没打算给闺女,一是,沂蒙山区传统上就没有给闺女准备房子的习俗。二是,他要给闺女找个做大官的婆家,那样,房子还不是现成的。绝对用不着他来准备房子,这别墅样的大房子,他本打算退休后搬过来居住。可是让闺女这一折腾,这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了。摊这样不争气的闺女,单单找了个除了臭名声外,什么都没有的半老光棍。没法子,就得活托着来,千重要万重要不如闺女重要。这老来了,有个女儿在跟前里,比什么都好啊!闺女那一下子,可把他吓毛了。天老爷有眼,也算他陶见春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又把闺女还给了他。

汽车停在门前的小广场上,陶见春领着一家人走进了别墅样的宅院。他笑着对闺女说:“你和你姥姥一块挨着看看吧!这可是你爹、娘这一辈子的心血。现在,爹、娘就把它交给你们了。今天你姚大爷、翁大爷及你在济南的朋友陪着你对象来咱家看望你,咱们就在这里接待他们。”

她姥姥领着陶红到各处看去了,她爹和她娘来到了大客厅,把上好的茶叶冲上,每人倒上了杯喝着,陶见春喝了口茶,对妻子相兰说:“咱俩积攒了一辈子的就治办了这么一处宅子,却给了闺女。”

妻子相兰板着脸子说:“心疼了,你就没想想咱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到后来除了这个闺女,还能有什么!红他爹!我这回算是想开了,孩子是咱生命的延续,没有了孩子,这座宅子放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光得住!我们那座老宅连咱娘住在里边都很宽畅,根本就不需要往这里搬动。说真的,闺女幸亏活过来了,闺女要是死了,我也就跟着去了。”说着眼圈又红了。

陶见春又喝了口茶,望着妻子劝说道:“一说你又难过,谁家不想让孩子好,那要是孩子听话,嫁给林子浩家,那该多体面。唉!只可惜咱没那福份!拉把了那么个㨄闺女。”

金相兰喝了口茶,抺了把脸,愤愤地说:“你还在那里想不开!再体面,再福份,闺女心里。不舒畅,那也叫白搭。他就是要饭来,只要闺女心里愉乐了,比万担金子核都好。红他爹!你可别再犯傻了!

陶见春接说道:“我是说那个事,摆得那个理,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呢!咱还犯傻呀!咱可是嘲得不透气了。”

两口子正谈论着,陶红和她姥姥过来了。陶见春笑着问她们道:“怎么样?这大宅子还可以吧!”

陶红脸呆板着没说话,她姥姥高兴地笑着说:“现在的孩子太有福气了,住这样的宅子,还赖起过去那皇宫。”

陶见春、金相兰两人都哈哈笑了。陶见春笑道:“她姥姥也真会说话,把这小楼比做皇宫!”

正说笑着,陶见春手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说:“春见弟!直接将车停新宅子门前的小广场就是!对!对!对!不去大酒店了!就在咱一楼大客厅!好的!好的!”陶见春手机上腰间一挂,急忽忽地说:“走!走!走!春见弟领着济南的人过来了,咱快去接见一下!”

刚出大门,四辆铮亮耀眼的轿车已从大道上缓缓驶进了门前的广场。广场上加上陶见春的,五辆崭新晃眼的轿车一字儿排开,成为一道壮观亮丽的风景。车里的人一个个地钻了出来,傲然地站在车旁,抬眼仰望着那座花团锦簇的别墅样的楼房。陶春见,这个陶见春的一家子,笑着招手道:“到家了,走!走!走!各位领导!一路幸苦了,咱们回家喝水暖和暖和!这天气太冷了。”

这一声吆喝,姚广、夫人王玉珍、儿子姚沂蒙、翁方格、夫人袁炳芬、苗君医生、薛白护士长、仲书、令媛媛、田三牛这么一大群高干模样的人,才转回眼神漫步朝这别墅样的楼房走去。陶见春,领着夫人金相兰迎上前来和他们一一握手寒暄。来到大门口,这么多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集中到了陶红的身上,陶红比先前略显单薄了些,消瘦倦怠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青灰色。她近乎呆滞的目光简单地扫描了一下每个来人的笑脸,最后竟一动也不动地落在了三牛身上。她看淸楚了,是她的黑三牛来了,她淸瘦了,但依然是那么健壮英俊,他虽然黑了点,但,黑得美丽,黑得秀气,他虽然有点儿傻样子,但,傻得敦厚宽广,傻得实在大方。三牛也迎着陶红的目光直愣愣地走到她眼前里站住了。陶见春、陶春见、金相兰、相兰母亲笑迎着客人回到客厅喝茶去了,门前里只剩下了他俩个人。

冬日,淡淡的阳光普照着她们,淸冷凄厉的寒气裹协着她们,但,此刻却有一股热流在她们的胸中激烈地涌动着。一会却化作了两股热泪从她们的眼角滚滚而下。真可谓:

遭毒打皮开肉绽,

饮安定起死回生。

昔相别悲痛欲绝,

今相聚心流碧血。

情切切寸肠肝胆,

意绵绵千秋永照。

此长篇小说,起笔于2015年6月,止笔于2015年12月,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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