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心之辩（2 / 2）

章公实很快便调整过来，看向谢灵均笑眯眯道：“看来你也绝非池中之物，外面的传言也不可尽信，今日之辩老夫倒是受益良多，妙哉妙哉！取纸笔来，这便为你修书一封，以荐豫山书院！”

谢灵均大喜！没想到这位父亲的旧友倒是很有人情味嘛！

“依云，快备笔墨！”

一直站在墙角的依云早已把眼前一切尽收眼底，小郎刚刚开口便箭步去冲出花厅准备去了，倒是章公实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揶揄道：“啊！有此佳人，你小子可要守住本心啊！”

谢灵均立刻正色道：“多谢先生，小子虽有纨绔之名，却绝不敢忘记人伦孝道，万不敢玷污我谢氏之名！”

本就是善意提醒，见他一点就透章公实满意的点头：“甚好，但你我须有一约，必须得了品第再以老夫荐书上山，否则切莫来寻！”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谢灵均心中一凛，试探着开口道：“先生何意？”

“何意？嘿嘿……你谢家眼下一身的麻烦，落无才智应对还上什么豫山，进什么书院？你执老夫荐书，便是老夫脸面，连个二房都难以妥当，书院中那些世家子你又该如何应付！”

这一瞬间谢灵均便推翻了之前对章公实的看法，这老头绝非那种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越是读书多的人，心中的权谋和计较便越多啊！

但人家已给予自己最大帮助，该有的善意却是一点也不少，谢灵均不禁起身施礼道：“先生大义，晚辈不敢辜负！”

依云以将笔墨纸砚端来，章公实微微一笑：“哈哈……好，你我君子之约，切不可忘！”说完行云流水的写下荐书，还特意从腰间取下印信盖上。

在交给依云时却微微一愣，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半天，待谢灵均怀疑他是个老色胚时才疑惑的开口：“老夫好似在何处见过你？你出自哪家郡望？”

“贵人高看奴婢，若身在世家豪门怎能在谢家为婢？”

这倒是，但章公实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她，从五官到面容都是极为熟悉的，可惜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能作罢道：“或许是老夫记错，小娘子勿怪。”

“奴婢不敢。”

依云微微一礼便再次站在了墙角，但心中却是惊恐到不行，她好似也想起眼前的老人曾经去过家中且与父亲相谈甚欢，但她绝不可能自报家门，父亲临死前交代过，从今往后谁也不能相信！

无数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表面上却装作无事，直到谢灵均起身送章公实离开，她才长舒一口气的靠在墙上……

带着三书的章公实走了，走的时候极为潇洒，站在谢家门前躬身相送。

而直到此时的柳正才刚刚舒坦了些，也终于冷静了下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进入谢家，见章公实登上马车便立刻上前抬手施礼：“章先生，谢家人如此无礼，还请先生做个见证！”

未曾想章公实却反问道：“何时无礼？你先动的手难道还要别人站在那里等着挨你一拳不成？君子六艺非是读书那么简单，自己失礼在先，动手又技不如人，还是好生去往书院读书才是，莫要在谢家纠缠不清！”

两人都是好友的儿子，章公实本就难做，此时抽身事外才是正经。

但上了马车却不忘回头对门口的谢灵均道：“你我约定依旧作数，若得了品第便来豫山书院寻我！”

这是属于长辈的爱护，谢灵均立刻躬身应下，看着马车离开了谢家的庄子这才起身看了看柳正：“三书以交由章先生带走，柳氏的这位小郎若是没事便快些走，看这日头可要落山了。”

“谢灵均！今日之仇我柳正永记在心，他日必将让你这厮百倍奉还！”

柳正不是个愚蠢之辈，这么说便是要激怒谢灵均，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只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谁先动手谁便落了下乘，还要提防对方“下三滥”的招数。

只不过这种小手段在谢灵均眼中却是不够看的，上辈子他什么人没遇到过？转头看向柳正飘飘的说了一句：“汝母婢也！”

随着谢灵均的话音落下，原本还满脸鄙夷的柳正立刻化身被抢了骨头的土狗，浑身颤抖连眉尖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边上伺候他的柳氏管事也是大惊。

这位三小郎本就是庶出，母亲在柳氏的地位自然不高，对于柳氏来说妾于奴婢何异？

柳正努力读书，巴结柳氏上下为的就是在外趾高气昂，以掩饰从小到大在家中的自卑，谢灵均此话不光是欺辱，更是精神上的雷霆一击。

多年来的努力却被谢灵均一句话扒开，此时的他哪里还能忍，失去理智的冲向台阶上的谢灵均，却被居高临下站在台阶上的他一脚踹翻在地。

“辱人者，人恒辱之。”

既然已是解不开的仇恨，那就没有必要再想着去化解，自己所表达的所有善意都会被这种人当作软弱可欺的借口。

眼看着谢灵均高高在上的姿态，柳正知晓自己以落得下乘，自己接连被羞辱而边上的管事自始至终不敢上前，说到底还是他不敢得罪谢家背后的陈郡谢氏。

一瘸一拐的离开，柳正眼神中那股子怨毒却让谢灵均保持警惕，善于隐忍的小人才最可怕，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可惜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打死柳正的能力。

没想到自己毫不在意的退婚居然会引出这么多的事，谢灵均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回到家中看到仔细盯着砂锅的小奴后便将刚刚的种种抛之脑后。

砂锅里是腊肉煲仔，最是考验火候，火大锅巴太硬还发苦，火小了又没那个味，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妨碍自己吃一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