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逝（2 / 2）

父亲自从那夜搬离了爷爷家，几乎没有来过，就连我生病无法站立，他也没有来。

今日他来的这般急切，这般迅速，必然是有所图谋。

果然，父亲一鞋都没脱，一下子就跳到炕上。

一只手扶着爷爷的头，一只手在爷爷胸膛上不断抚摸，给爷爷顺着气。

然后嘴里急切的说：“说说说哈，有啥赶紧说，不然就咽气了，想说说不了了。说说说，赶紧说。”

我也不知道父亲要爷爷说什么，父亲从来未如此过，未如此焦急过。

爷爷喘着粗气，一只手拍打着墙，一只手要推搡扶着他的父亲，嘴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父亲没有停歇，并不理会爷爷的阻拦，反而变本加厉的逼问着。

终于，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嚎叫。

“哇，哇，哇，我的大吆，你咋就走了！”

我听着是小叔的声音，他都还没有进家门，哭声就已经传来。

我想应该是喊他去的奶奶，没有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小叔一定是以为爷爷已经咽气了，殊不知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爷爷肯定被父亲逼死了。

父亲自然听到了小叔的声音，但他仍旧没有放下爷爷，而是更加急切的逼问着。

直到小叔进门，他看到父亲在炕上扶着爷爷给爷爷顺气，这才停止了哭声，擦了一把泪水，也跳上炕。

爷爷还在喘着，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眼睛死死盯着小叔，用手一把又一把的拉扯这父亲的胳膊，想要挣脱。

小叔似乎是看懂了爷爷的诉求，连忙跪在父亲的对面，把爷爷的头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然后轻轻放在枕头上。

并对父亲说：“哥哥，先下来吧，我问问大有啥说的吗？”

父亲自然不愿意离去，像是没有听到小叔说话一般，呆坐在炕上，一声不吭。

说话间，奶奶也蹒跚这走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奶奶掀起自己的大衣襟擦了一把汗，和脸上的泪水，便凑到爷爷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爷爷眨了眨眼睛，摆了摆手。

之后，我就看着爷爷的手无力的落了下来，眼睛睁着，慢慢的失去了光芒。

爷爷死了！

大家伙儿哭成了一片，乱成了一片。

村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来了，有的帮忙，有的看爷爷，有的在讨论。

小小的屋子塞满了人，不宽敞的炕上，躺着刚去世的爷爷，坐着一言不发的父亲，还有一个大夫，好几个给检查爷爷寿衣是否穿好的老人。

我被挤在墙角，被忽视了。

终于，一个喝了点酒的老人来看爷爷。

不知是和爷爷感情过深，还是和爷爷生前有仇。

他嚎啕着进来，嘴里骂着爷爷，手指在空中飞舞，指点着爷爷的尸体。

终于，他在嚎啕了几分钟之后，突然把放在柜子上的烟匣子举起，然后扔向爷爷的尸体。

在爷爷身边的小叔眼疾手快，自然不能让这个老汉这般羞辱爷爷，抬手一挡，烟匣没有落在爷爷的身上，倒是空中弥漫起了阵阵烟丝。

这么一闹，屋子里顿时乱了起来，人声鼎沸。

那老人被几个后生架了出去，叫骂声一片。

而那被格挡的烟匣竟然朝着我飞来，砸在我本来就不能动的腿上。我被砸到，一下子吃痛，子哇乱叫起来。

小叔见状，一脸愧疚，但还要照顾爷爷，并未过来看我。

倒是原本坐在炕上的父亲，此时听到我的哭声，竟然站起，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提起，像拎小鸡一般，啪，扔到地上。

然后嘴里嘟囔了一句：“丧门星，滚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