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浓时,人也无怨无悔。10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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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公子兴冲冲的从瑾思殿驾车回府,得知吕谋已死时,如晴天霹雳般的站不住脚,当即询问林国相吕谋的尸体。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血腥味直戳鼻息,林公子立刻呕吐了出来,让他猛吃一惊的是,只有吕谋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放在桌上。

吕谋是喝毒药而死,左将军霍真按苏子风的命令,在吕谋死后,砍下他的四肢一首,分别抛掷不同地方,寻不到完尸。

林贺安葬吕谋后,在房中独坐许久,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眼睛红肿,脸色憔悴,一出门,就直奔林国相面前,厉声道:“父亲,苏子风此人不可信,莫要上的他的道。”

林国相眼里放光,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中玉玺,对林贺所言听而不闻,归结为吕谋去世胡诌,笑道:“休得胡说,这是真的传国玉玺。”

“父亲!无论是真是假,苏子风都不可信,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林贺不依不饶的吼道,只恨不能将苏子风千刀万剐。

林国相对林贺的疯狂言语,不以为然道:“一个燕国质子,无权无势,能有什么阴谋,倒是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门客,弄得这副模样,脸不洗,发不束,成何体统。”

林贺见林国相早已鬼迷心窍,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静思他也可以发现,害死吕谋的除了苏子风一人,林国相又何尝不是,既然如此,那就让他随苏子风的愿去死吧。

未至清明,天上已飘落下丝丝寒雨,当虚掩的门被寒风吹开,点上的蜡也瞬间熄灭,苏子风手中的宣笔在宣纸上划了长长一笔后,便掉落在了地上。

苏子风紧蹙眉峰,伸手紧紧抓住那颗隐隐作疼的心,似万驽齐发,痛不可忍,苦苦难休,面目狰狞,眼中噙满泪水,嘴上都是咳出的血,他极力嘘气,使呼吸不至于全部奎塞,可眼前忽的一黑,便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当玄衣管事闻声赶来,椅子倒了,桌子斜了,案上的万千宣纸,墙上的幅幅字画在房间里随处纷飞,狼藉一片,见苏子风倒于地上,急忙夺步走去,喊道:“王爷!你还好吧!”

苏子风的右脸颊被笔架的尖端,深深斜斜的划出了一道长口子,血止不住的流,玄衣管事泪滴落了下来,干涩道:“王爷,你已经尽力了,你这又是何必呢,为自己活一次不好吗?”

苏子风趔趔趄趄的站起来,撑案摇头道:“没时间了。”

“王爷……”玄衣管事不忍直视苏子风,他明白苏子风是真的没时间了,再劝解苏子风也回不了头了,只是直添困扰罢了。

苏子风右脸颊的血依旧流个不停,那么深的伤痕是不可能再修复了,空洞无物的眼睛望向黑暗中的最深处,开口道:“很抱歉,范仄,虽然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件事了,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我个忙,就当是最后一件事,帮我照顾一个人。”

“是!”

玄衣管事得到苏子风的最后一个指令,也向苏子风行了最后一个礼,便融入暗夜之中,彻彻底底的离开了皇宫,恢复自由身。

其实,他早就完成了应许苏子风的三件事,只是很想帮助苏子风,如果苏子风不叫他离开,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对一个崇尚之人的原则。

苏子风点上烛光,简单的整理一切后,便重新提笔写了一封信,托付给左将军霍真,请他带到燕国,移交给燕国国君,也请他回燕国帮忙准备一件东西。

燕国国君苏瑜从左将军霍真手中,接过苏子风的文书,摊开一看,上面滴满了血迹,字字珠玑,心中一阵难受,再看文书内容,泫然欲泣。

苏子风于文书中简略道:“很抱歉,十三年来,也未遂了父皇母妃的愿死去,至今还苟活于世,惊扰了父皇母妃多年,眼看命数将至,太多事为能完成,所以,想恳请父皇帮孩儿一个忙,就当是孩儿任性一次,于二十年来,第一次向父皇提无理的要求,于五日后,出兵截拦一批卫国戍边士兵,孩儿知大恩不言谢,父皇,母后的恩情是孩儿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国相为了确保计划我完美无缺,利用皇后的惨死,联合了慕容将军与太子殿下,皇后对三殿下有养育之恩,又不喜现今皇上,便想来个里应外合。

在一切都天衣无缝后,于第五日子夜,林国相带领士兵杀入皇宫,将皇宫层层包围了个遍,只要剑心击中闵生,手举传国玉玺,卫国便可手到擒来。

寒风簌簌,小雨微微。

苏子风披散着万千青丝,可依旧遮掩不住右脸颊长长的血疤,身上着的是燕国的战服,红衣黑甲,血色披风。

这就是他叫左将军霍真回燕国后,为他准备的,他想他终是属于燕国,卫国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右手握着的是他一直不敢拿起的利剑,剑上沾了一些腐化碎屑。

幽暗中,闵生见苏子风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一直不愿相信南阳公主所言,苏子风联合林国相造反,试图夺取卫国政权,应当召集人马,以备不时之需,沈公公所言所持玉玺是假物,唯有一个人可偷梁换柱,以假乱真,那便是苏王爷,苏子风。

可苏子风还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子风仍是那个让人看不懂的笑,朝闵生作辑道:“好久不见,皇上近来可还安好?听闻皇上发现玉玺是假,先皇墓又被盗掘之后,寝食难安。”

闵生瞠目结舌,不明白道:“苏明轩,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朕的皇位,哪怕是这天下,但唯独你不可以背叛朕,你知道吗?”

苏子风轻微摇头,淡淡一笑道:“我要的,皇上给不了。”

闵生止不住的摇晃着头,临近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苏明轩!这卫国都是朕的,你要什么朕给不了你。!”

“哈……哈哈。”苏子风俯身大笑,对闵生投去嘲讽的目光,冷笑道,“皇上,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这世间本就人心不古,城府深浅不一,所谓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皇上也应该听说过《郑人买履》这个典故吧,怎么会有人傻到不相信自己,而相信别人呢。”

闵生充满血丝的眼注视着苏子风,坚定道:“你不相信朕!可朕相信你!”

“怎么说呢,嗯,与其说皇上可笑,不如说皇上可悲,是既可怜又可气,要不是皇上总是做让我失望之事,明明从一开始,我就可以回到燕国,可皇上总是拖拖拉拉,没有一丝气概,实在是让人深恶痛绝,无法之下,也只得联合林国相,有几句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苏子风将剑对准闵生,笑道,“皇上知道我这剑上沾的东西是什么吗,这是卫国先皇闵君的五脏六腑,你知道司礼监的那两位宫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因为我抓住了其中一个宫人的把柄,明明两个宫人都应该去死……”

闵生的手抖动着,听着苏子风一句一句的数落,他真的错了吗,他终是不懂苏子风,当剑刺入苏子风的胸膛,苏子风笑道:“皇上还是这么的唯唯诺诺,烂泥扶不上墙啊。”

闵生眼中擒着的泪瞬间掉落下来,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放箭!”

林国相与士兵惊惶不已,见几十万支箭矢悬空落下,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慕容将军也未带兵及时赶到,三皇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发现时,只是一具腐尸。

苏子风倒下去时,取走了闵生身上的一样东西,只求来世有缘再见,今世也只能将所有要对闵生说的话,带进荒冢里。

对于苏子风来说,闵生太弱了,宫中之人,他一个也不该信任,连人也丝毫没有威慑力,钟贵人没有让闵生成长,那苏子风就替她完成,让闵生懂得唯有自我才可长存,由优柔寡断到直接果断。

闵君在世时,之所以告诉闵生是以往的错误,令妃之所以说苏子风发现他与闵君的秘密,那是因为,当宫中差都查明树上洒了一些火药粉末时,其人指向就是令妃。

又因令妃怀有身孕,闵君也不想把事闹大,便将这件事定义为意外,所以苏子风才会对喝醉酒的闵生说,钟贵人爱错了人,你也表错了意。

他努力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不真实的人物,对伤了闵生之人都该杀绝,就连死去的闵君也不可原谅,既使他向闵生忏悔,吕谋在死时才知道,苏子风的棋盘是以闵生为中心,殚精竭虑的攘除奸凶佞臣,为卫国创造一片繁荣昌盛,河清海晏之盛世。

苍天何极,绝人于此。

苏子风死了,夜间峭历的风狂怒着,沙石,树枝,残叶奏成了野兽的怒吼,在清明前夜,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冲淡了皇城上的血渍,让这场政变成了一场无知小儿的闹剧。

当玄衣管事听闻苏子风的尸体被抛至乱葬岗,在凄风苦雨中,翻找了几万具死尸,也未寻到苏子风的尸体。

后来才知苏子风的尸体早就被林公子碎尸万段,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心中愤恨,便提着刀砍下林公子的头颅,再用刀在一块木板上一刀一刀的刻下“苏王爷”三字,用林公子的头作为祭奠,磕拜三下,便只身离去。

半年后,卫国境内一片繁华异景,大臣尽心尽责,鞠躬尽瘁,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宫人手忙脚乱的纷纷为备八月会,当郎浮对俞氘说,是否愿意离开皇宫时,俞氘的答案是否定,郎浮也就放弃了出宫的机会,同俞氘在宫中做一辈子小宫。

最后成为掌管一方的公公,全心全意的辅导闵生,也就是他两的职责。

出了宫的易司,走遍了许多地方,最终寻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稻香村。

门前有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下,有一个方桌,方桌上排着售卖的桂花糕和一个装饰的木制小盅,盅上写着《诗经》的名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屋内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得知易司是个监人时,毫不犹豫的将易司收为义子,想还在世间活着,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他便是帮助凌桀的那个老乞丐,得到曹公公的钱后,做了一些小买卖,算是维持了生活,当逐渐老去,回忆起凌桀对他说的故事,他忽觉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毁了一个孩子最后为家族存亡作努力。

一个七岁孩童走到易司面前,紧张的笑道:“哥哥,我能拿东西跟你换一个桂花糕吗?”

易司见孩童脏兮兮的小手挠着脸,忆起什么的似的,温笑道:“什么东西?”

“蟋蟀行吗?”小孩羞红脸,十分慌张道,“我见哥哥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小盅,想用蟋蟀同哥哥换个桂花糕。”

易司拿起桂花糕递与孩童手中,躬身笑道:“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把你手中的蟋蟀放了,我的小盅不装蟋蟀,这只是对友人的一种思恋。”

“谢谢哥哥!”孩童接过易司的桂花糕,放了手中的蟋蟀,一脸兴奋的跑开了,易司望着孩童的背影,也笑了笑。

阿主一袭红衣,红纱蒙面,迫不及待的骑马来到中原人,问遍了城中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苏子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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