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情,销你半生魂。106(1 / 2)

22

当闵生得知苏子风毫发无损的归来时,那颗无处安分的心有了着落,人也由衷的笑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相信苏子风,也可不用日日挂念心忧,担惊受怕。

自苏子风未在宫中这些时日,闵生总爱独自一人去枫清轩,见门紧闭着,就仰头望着那颗枫树繁密生长,口中常常念道:“平安最好。”

其实他一直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这次苏子风出使蓝伽国,玄衣管事却未跟随苏子风一起,明明知晓路途艰险,危机重重,可苏子风却是只身一人踏上了这条漫长的古道。

苏子风作为这次的开国功臣,却未至殿前邀功请赏,只是径直回到枫清轩,对来访慰藉的大臣也是闭门不见,人人谩怒他不可一世,骄纵跋扈,妄为一国臣子,殊不知他却乐于其中,享受着各种谤名。

不为世人所羁绊,行我所安,自得其乐。

他将写有“蓝伽国”三字的宣纸焚烧殆尽,又提笔写下较为生疏的“吕谋”二字,虽不满意,却也觉与此人相配,便不准一修,随后重新束发,换上一身洁净的素服。

“王爷!一切已准备就绪!”立在门边的玄衣管事,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黑布紧包着的东西,朝苏子风方向一递。

苏子风接过那东西,便一言不发的走出枫清轩,长夜漫漫,小风呼呼,皇宫的道路显得荒凉孤寂,形只影单的苏子风步履坚决的朝乾清宫走去。

立于门边的沈公公见苏子风逐渐走近,一甩拂尘向前作礼道:“苏王爷安好!”

苏子风从袖中取出那东西递于沈公公,作一辑道:“麻烦沈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我有急事需告知皇上,是有关这次出使蓝伽国。”

沈公公将那东西警慎的搂入袖中,慈眉善目道:“还请苏王爷在此稍稍等候,我这就去通报皇上。”

沈公公持着拂尘,推闼入门,将苏子风前来一事告知闵生,闵生听毕,先是一愣,他未想过苏子风会这个时候来乾清宫见他,急忙催促沈公公请苏子风进来。

闵生乘沈公公去请苏子风的间隙中,急忙起身理衣正冠,微叹缺了境面,不知面相可否合意,将所有文书摆放整齐,再到处检查是否有繁乱之处。

苏子风走进来,闵生端坐在椅子上,神经绷紧,手足无措,他批阅过苏子风的文书,收藏过苏子风的文书,可他未以国君的身份真正与苏子风交谈过。

“参见皇上。”苏子风双膝拜倒,以首伏地。

闵生不自觉的从椅上起身,直盯苏子风,上次去蓝伽国,苏子风作辑相告,今日却是跪拜相见。

君臣之礼,让他忆起易司,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忽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急忙走下去,搀起苏子风,想让一切看起来真实一些,自然一些,苦笑道:“这次出使蓝伽国,已是功不可没,明轩大可不必行如此礼,今日不用,往日也不用。”

苏子风仍是低头,连忙后退几步,空出一段距离,作辑道:“此乃宫中君臣礼节,不可因我一人毁之,恐易引宫中非议,乱了朝纲。”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君王,也仍是枷锁禁身,不得自由,”闵生低头望着自己悬空的双手,突然笑道,“既然明轩有事一告,那就陪着朕吃吃饭吧,朕批阅文书许久也饿了,一起坐下来商谈也好,况且,朕也听闻明轩进宫后,就一直待在枫清轩,应该也未进一食吧。”

苏子风正待开口,闵生就慌忙打手势,对沈公公笑道:“麻烦沈公公通知御膳房一声,预备几道小菜,朕饿了。”

沈公公应声,便去告知御膳房备置菜食,当女宫依次端着盛满鲜食的金盘款款而来,闵生叫苏子风一同坐下来商谈。

苏子风每谈一句有关这次蓝伽国之事,需如何处理才可使两国关系缓解,闵生就往他碗中夹菜,笑道:“辛苦苏卿了,苏卿也吃些吧,事虽重大,饭菜凉了也不好。”

对事不对人的苏子风道完后,未动一箸的便起身作辑离开,闵生缓缓夹菜入口,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无论他如何,苏子风也不会对他蹙眉,动怒,因为他已是卫国国君。

苏子风回到枫清轩,也未进一食,静静的看着他第一次手握的那把利剑,刀光剑影的寒气,使他身体止不住的打颤,瞬间咳了起来。

来日诰日,本还在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又在阁楼上见到那位奇怪的客人坐在靠窗位子,不过,这次还算正常的点了几盘小菜。

而且,还有一位身着皂色披风的男子与之交谈,具体谈论什么,小二一无所知,只知披风男来如风,走也如风,一瞬间就消失眼前,剩那人独坐饮茶,俯瞰熙攘人群。

约莫半个时辰,店中来了一个蓝衣男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眼中透露睥睨一切,店小二也算识得他,林府门客吕谋。

吕谋一径朝楼上走去,瞥见苏子风果然如探子来报,独自饮茶于窗前,便含笑着疾步过去,作辑道:“苏王爷安好。”

苏子风抬眼一见吕谋,面露些许疑色,又徐徐垂下眸光,持杯饮茶,不愿言语,似等吕谋自己开口表明身份,多问也无意。

吕谋暗忖此人倒也从容淡定,不问姓道,不请客坐,独饮不顾,笑道:“苏王爷应该识不得小人,小人是林国相府一名门客,姓吕名悟,单子谋,去年秋猎时,在荟萃山与苏王爷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来此店,恰巧又见苏王爷在此用食,就想着来拜个礼,扰了苏王爷,还望见谅。”

苏子风伸手对着一旁空位,扭头对吕谋礼貌的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也在这里独坐许久,甚是乏味,正缺无人与之交欢,既然是林国相府的门客,也算是间接官友,还请吕公子勿要嫌弃,坐下来同我喝上杯小茶,添上一双碗筷,也解了这独自一人吃饭无味。”

“既然苏王爷都这般说了,再作推辞也显得不礼貌,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吕谋欠身,便作了下来。

“小二,麻烦添双碗筷,再多上些店里有名的,拿的出手的饭菜,”苏子风朝小二喊了一声,忽又对吕谋道,“不知吕公子需不需要备些小酒?我这人对酒不感兴趣,偏偏对茶情有独钟。”

“既然是苏王爷作了这餐的主家,我也因按主家的喜兴来才是,若是毁了主家的兴也不好。”吕谋笑道,也自倒一杯茶品了起来。

苏子风端起茶杯,酝酿一下道:“这茶啊,是越品越精神,不像酒,易迷人的心性,坏的很。”

“苏王爷说的是,茶多养生,酒多伤身。”吕谋边饮茶边观察苏子风,忽觉他的话有着一定含义,却猜不透,笑道,“听闻前几日苏王爷出使蓝伽国,一下就解决了困扰卫国许久的难题,为卫国立下汗马功劳,实在是令人佩服不已。”

店小二端菜上桌,苏子风摇头笑道:“吕公子过讲了,只是我素来运气俱佳,拣了个好运,说来也惭愧得很,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是苏王爷谦虚了,人那有什么运气,全是靠自己得来的。”吕谋拾起箸子笑道,便同苏子风在一张用食,苏子风如数家珍般的,不停向吕谋说着各种菜肴。

吕谋同苏子风这次交谈中,得到的第一个信息是反问句:他活着的意义是在寻找些什么?望眼欲穿的遥望远方,看透别人所不了解的事物。

第二个信息是反语句:苏子风根本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他将蓝伽国之事说得如此随意,说明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挂齿,只因你太愚蠢了,还有酒与茶的含沙射影。

苏子风同吕谋这次交谈后,甚是开怀畅饮,回到枫清轩当即烧了写有“吕谋”宣纸,对凌星残月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此后三日,苏子风都静静的待在书室里练习书法,落笔写了一张又一张宣纸堆放在案上,直到宣纸用尽无趣,才拿起一块黑布紧包着的东西走出枫清轩。

午时三刻,待在一间客房里的林国相耐不住性子的询问一旁的白发男人道:“都等了这么久了,你家主人何时能来?”

白发男人斜靠在窗子旁,手中抱着墨黑色镂纹佩剑,眼睛一直望向窗外,见一个身着皂色披风的人,笑道:“马上就来了。”

不一时,客房门被敲响,林国相站了起来,朝门望去,白发男人走去开门,进来一个身着皂色披风男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