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两相交,春风游彩蓝。1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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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不久,细雨蒙蒙,草长莺飞,山花烂漫,如此良辰美景,却让人提不起玩赏之兴,有关蓝伽国的问题,仍旧未寻到具体解决方案,几次来犯边境。

使卫国问题导向逐渐趋向于蓝伽国,各大臣也纷纷出谋划策,直谏上言,如何让卫国使臣通过蓝伽国境内蟊贼,达成一次和谐交易,却都是无疾而终。

在无果后,闵生也日日无眠,批阅奏章,翻阅文书,寻找谋略,南阳公主虽会三不五时的送茶水,焚定神香,却也让闵生心烦意乱,烦躁不安。

而一切得以安定,全靠苏子风一纸文书。

苏子风毛遂自荐,愿以卫国使者身份,出使这次有关蓝伽国的和平外交,闵生与大臣都极力反对苏子风这次提议。

闵生否决,是因知晓蓝伽国的凶险,如若让苏子风只身前往,必然是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是万万使不得的一策。

大臣否决,则是因苏子风并非卫国使臣,恐引非议,而且,人心不古,谁也不可具知此人心术,几分意属卫国,几分意属燕国。

苏子风全然不在意任何谤意,依旧我行我素的没日没夜起草文书上奏,恳求皇上批复。

每次闵生凝眸望去,都将其置于一旁,不愿盖章批奏,直到见苏子风于尾添的几笔,再以血为印:近来宫中非议扰梦,寝食难安,恳请皇上应了,以表忠诚之心,了了此愿。

闵生疲倦不堪的将手盖在沉重的眼上,最终还是应了苏子风的文书。

苏子风走时,闵生只能送给他一句话道:“早日结束,早日归来,平安最好。”

“谢皇上美语。”苏子风躬身作辑一告,头也不回的便踏上车辕绝尘而去。

直至不见军队的影子,扬起的尘埃也落定,闵生才转身上辇,口中念念有词道:“平安最好,平安最好……”

还未驶出卫国边境,于第五日辰时三刻,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男子,腰间一把墨黑色镂纹配剑,一双眼睛凛冽敏锐的露于银色面具外,一展手脚,当即打倒十几个首当其冲的卫国士兵。

苏子风不紧不慢的拂开幔帐,目光凝重的朝麻衣男子投去,面色极为低沉,他还不曾想过,未至蓝伽国边境,就有人提早动了手,此人目的也未可知,变得不可预测的棘手。

还在动手的麻衣男子忽的一见苏子风,一个飞身,立即挟持了一名马上大将,直逼士兵退至苏子风面前,士兵皆是持刀面面相觑。

苏子风见麻衣男子透过面具的目光一直紧盯自己,眼里也倏的少了几分凶恶,似此次前来有话道说,便不疾不徐挥手道:“你们都退至一旁,让他见我。”

士兵闻言,相看无言,只得默默排成两排,让出一条道路,麻衣男子行至苏子风前,提开手中的大将,哐当一声响,剑一插地,单膝下跪抱拳,铿锵有力道:“左将军霍真,久久来迟,见过殿下,望请殿下宽恕。”

苏子风本还怪异此人这般行礼作何,一声传耳,惊奇道:“你是燕国左将军霍真,霍将军?”

“是!殿下。”麻衣男子扯下面具,是一张饱经风霜,不解锐气的脸,只道岁月不饶人,与十三年前相比,白了青丝,多了些磨痕。

苏子风急忙下车,搀扶起左将军霍真,温言道:“霍将军不必行如此大礼。”

左将军霍真起身后,苏子风同他于车上寒暄了几句,才知晓他当初一去不返的缘故,只因当初燕卫两国因一分土地发起战争,左将军霍真率兵攻打卫国时,杀了卫国一名将军,其麾下士兵便心有怨恨,当即展开了报复,斗之不过,只得仓皇而逃。

受伤逃离的左将军霍真,便混于卫国市井之中,想再次进宫找苏子风,却也苦于无计,此日之所以前来,也是无意中听闻某府官人奴仆话间谈及,燕国质子代表卫国使臣,出使蓝伽国,便想要一探究竟,查勘此事真假与否。

不想,正让其遇见了小殿下苏子风,蓝伽国道路凶险,卫国境内妇孺皆知,左将军霍真本想以此机会将功补过,护送苏子风上路,但苏子风另派他去做别事,也只得独自离开。

行了十日之久,于清晨东风飒飒抵达蓝伽国境内,果如传闻所料,不得一息,便从林间迅速蹿出一行人来,穿着异国服饰,以红色为主导色,以虎豹为民族象征,以金铠为神之庇佑。

马车外惨声连连,苏子风不动如山,当马车被猛的一劈开,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轻纱蒙面,手操一柄弯刀抵住苏子风的脖子,掷地有声道:“你不怕?”

苏子风镇定自若道:“不怕。”

轻纱浮动,红衣女子邪魅一笑,抵着刀子划破了苏子风的颈脖,顷刻间溢出丝丝鲜血,挑眉嘲弄道:“当真不怕死?”

苏子风盯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淡然一笑道:“我本就是一个死人,何来惧,何来怕,即使是活着,也是为使命而来。”

“好!有胆量!”红衣女子从苏子风的瞳孔中确实感受不到生的气息,像死物一般的让人好奇,当即收回了弯刀,楔入鞘中,将右手向一伸,声音爽朗道:“停!”

兵器嘈杂声,消失在了耳际,卫国士兵面露惊恐,却无人敢轻举妄动,似定格一般,红衣女子对苏子风粲然一笑道:“你算是过关了。”

苏子风一样的姿态,一样的脸容,一样的声音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红衣女子伸手摘掉下面纱,一袭长发飘逸,皓齿红唇,淡扫峨眉,眉眼下还有几条血红色豹纹,可谓是别具一格,独领风骚,对苏子风的话不以为然道:“我阿耶说,中原人皆是胆小如鼠之人,根本就不配进入蓝伽耶,可你与前几批所来之人不同,自然就可以进入蓝伽耶。”

蓝伽国又称为蓝伽耶,“耶”即是对父亲的尊称,见宋国程大昌《演繁露》所言道:“今人不以贵贱呼父皆为耶,盖传袭已久矣。”

苏子风起身朝红衣女子作辑,笑道:“那就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别人要你命,还道谢。”红衣女子不解其意,若是他们蓝伽耶人,早就一刀劈了那人,免得日后生事。

苏子风眸子空洞的瞧向远方,柔声道:“我只是感谢姑娘给我时间。”

红衣女子稀奇道:“什么时间?”

苏子风颇为深意道:“存在着的时间。”

红衣女子眼珠打转,惊诧道:“存在?”

苏子风点头道:“是。”

红衣女子一撇嘴,晕头转向道:“我不曾同中原人打过交道,你们说话都是这么的含蓄蕴藉和令人费解的吗?就像你说的,存在是生,可你又说你死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苏子风摇头,尽量言简意赅道:“生与存在,既等同,又不等同,生可以是自由,是追求,而存只能是躯壳,是贪恋。”

“自由?追求?躯壳?贪恋?”红衣女子被苏子风绕得七荤八素,摆手气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懂不懂,人活着,哪有这么多的烦恼,开心才是最重要,是生,是存,只要还呼吸着世间的一草一木,只要还有人看见你愿与结伴前行,这就是生,这就是存,那有你说得那么复杂,果然,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

苏子风觉知有理,笑道:“是挺麻烦的。”

红衣女子引苏子风及其余下卫国士兵进入蓝伽国的国都后,便戴上面纱告辞,同其他蓝伽耶人一并离开。

苏子风向守卫说明来意,被请到了一方殿堂静候,蓝伽国的耶主一袭红袍,头发披散,眼下几条血红色豹纹,也十分有礼的会见了苏子风,两人详谈了许久,蓝伽国的耶主也只是笑而不语,不表明态度。

苏子风慢慢饮了一杯新鲜奶汁,蓝伽国的耶主也正处于犹豫不决之中,见门边闪过一个红衣人影,便笑道:“苏使者前来许久,应该还未见过阿主吧,阿主!快进来,一直站在门口干嘛呢。”

立在门边的阿主一袭红衣,散发上穿入一些红巾飘带,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下几条血红的豹纹,忸怩不安的走进来。

阿主走近一瞅,便可知是红衣女子,只因一时得意忘形,就忘了自我身份,亏得身边人提醒,才恍然大悟,匆忙离去。

可现今,一见苏子风投来的目光,就一脸羞愧难当,还未完全进来,就转身离开了。

蓝伽国的耶主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阿主,今日一改仪态,这般忸怩作态,便知晓其中一二,对苏子风干笑道:“小女有些顽皮,还望苏使者海涵,对于阿主所犯下的错,请务必多多谅解。”

苏子风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容不迫道:“耶主严重了,其实,我也觉阿主说得有理,蓝伽耶本就是一个勇猛的国度,来此之人也应当有足够的胆量才略方是,如果一味的贪生怕死,那也是死有余辜,不配进入。”

对于苏子风的答复,蓝伽国的耶主投来赞赏目光,甚是满意,会心一笑道:“苏使者理解就好,还请苏使者在此多住些时日,等我与蓝伽耶的民众共讨后,在告知苏使者最终结果。”

“那就有劳耶主费心了。”苏子风起身作礼,待蓝伽国的耶主走后,才起步随后起步离开。

偷偷站在门边的阿主,见苏子风出来,兴奋喊道:“你是第一个承认我的!”

苏子风大惑不解道:“什么?”

阿主嫣然一笑道:“胆量!勇士,猛士的胆量!”

苏子风笑容可掬道:“有理自然信服,怎么说,万事也离不开一个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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