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偏方(1 / 2)

糟了,又开始痒了!

看着胳膊上凸起的红色小包,苏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每年一到春夏天,身上就老长红疙瘩呢?胳膊上、腿上、腰上总是一个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关键这些红疙瘩还特别痒,也不知道是先痒起来后挠成这样的,还是先长出红疙瘩后来才感觉到痒的。有时实在难以忍受,但又怕挠破了留疤,苏云只能一次次熬着,祈祷它们能早点消失。

在这次痒阵袭来之前,苏云已经抵御了它们的多次进攻。面对四面八方的挑衅,苏云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或轻轻拍打,或缓缓抚摸,或默默忍受,尽量不用动用指甲直面发痒的皮肤。可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好不容易等这边敌军退下,别处就又卷土重来了。苏云应接不暇,意志在这一处又一处、一阵又一阵的刺激下不断接受着大大小小的考验。

很明显,胳膊上这个红疙瘩不同于一般的小啰啰,被安抚了几次之后,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愈发张狂了起来,居然直接从皮肤最深处开始发动攻势,大有要把痒毒传遍整个胳膊、甚至蔓延全身的意思,不成功绝不轻易罢休!

看来,这是个大BOSS!

苏云艰难地忍受着,意志逐渐动摇:要不,就轻挠两下周围的皮肤?自己小心点,应该不至于挠破中心的小凸起,多少能止点痒。同时还能试探一下敌军的水平,万一能蒙混过关呢?

想着想着,苏云就真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胳膊上风头正盛的红疙瘩,试着先挠了周围几下。

红疙瘩似乎感受到自己的需求得到了回应,满意之余,稍微减弱了攻击的力道,降低了折磨的频率。

真没那么难受了!

红疙瘩的退让鼓励了苏云。苏云决定趁胜追击,换个方向再来一次,直接用新发明的招数封印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苏云抬起右手,沿着跟刚才呈90度角的方向迅速转了下手腕,再次用两根手指头夹着红疙瘩挠了起来。眼看红疙瘩就这样沉浸在欲望的满足中,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囚禁在挠痕画出的方形牢笼,正逐渐失去自由和力量,马上就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苏云忍不住要笑起来。

然而,并没有!

出乎苏云的意料,红疙瘩还是那个大小,力量却在瞬间增强了数倍。苏云顿时感觉有千万只蚂蚁聚集在红疙瘩的周围,全都跃跃欲试,似乎只等红疙瘩一声令下,就会尽情撕咬啃噬,直到把自己吃抹干净。

苏云这才知道,在自己沾沾自喜时,红疙瘩已然酝酿了新一轮的进攻计划,在不动声色中召集了所有部下。

原来,上当的不是红疙瘩,自己才是那个傻瓜!

震惊之余,苏云终于忍无可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看来,必须要正面作战了!不管用指甲挠会不会留疤,也不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不值得,一定要打败这个坏家伙!

于是苏云五指齐发,集中力量于中间三指,快速扫过红疙瘩,没有丝毫犹豫。几回合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红疙瘩部下死的死、残的残,一个个苟延残喘。红疙瘩也身负重伤,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一命呜呼了。

大战以苏云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苏云感觉舒服多了,但苏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指甲在战场上留下几道鲜艳的挠痕,战场中心也渗出一些透明的液体。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块皮肤会先结个痂,完全好了后还会黑上一段时间,作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的纪念。

跟动不动引发大战的红疙瘩一起让人难受的,还有田文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偏方——喝蝌蚪。

听说喝蝌蚪能治身上的毒火,田文秀就准备了捞网、长杆和小桶,趁早上跟邻居家奶奶一起去河坡锻炼时,专程跑到蝌蚪多的河沟,把圆形的小捞网绑在长杆上,捞了百十条蝌蚪。

拎着小桶回家后,田文秀不着急让苏云马上服用,而是先把蝌蚪倒进盆里,放在南屋门前的水池边养起来。当然,这种养不是把蝌蚪当宠物养,而是放在那里,什么也不加,只是每天换一次水。任这群蝌蚪尽情嬉戏游泳,直到把它们肚子里的脏东西全都排空。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蝌蚪熬不过去,那就在换水的过程中把它们清除。

等几天后,小泳池里的水放置一段时间后也不再浑浊,就到了还活着的蝌蚪发挥使命的时候。

负责给蝌蚪换水的苏云注意到水中的杂质正在逐渐减少,蝌蚪却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天就是在水里游来游去,仿佛外面发生什么都跟它们无关。苏云忍不住想:这些黑乎乎、滑溜溜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也不知道自己将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一个个还这么无忧无虑,真让人可怜又可恨啊。

苏云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这样就能尽量推迟喝蝌蚪的时间。又怕时间拖得太久,蝌蚪长大变成青蛙和蛤蟆,那就太多太可怕了。最好保持蝌蚪的样子,一直不发生变化。

该来的总是要来。

到了喝蝌蚪的时候,田文秀知道苏云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就捞出一些蝌蚪放在碗里,把茶瓶里的热水倒进去,先把蝌蚪烫死。等水放凉一些,再让苏云喝下去,觉得这样能减轻苏云的心理负担。

可即便这些蝌蚪被烫得不能动弹了,苏云还是下不了口。苏云忽然觉得,以前自己一吃就干呕的葱姜蒜都算好东西了!如果吃葱姜蒜也能治疗身上的红疙瘩,一定多吃一些,只要能不喝这些蝌蚪就行!

但田文秀的命令却不能不听。

之前跟后妈孙红生活时,苏云偶尔还能找到机会,把不想吃的东西藏起来,假装自己已经吃掉了。有一次,苏云吃饭就故意吃得特别慢,趁孙红不注意,把自己认为长得奇形怪状的花菜藏在了柜子里。等发现时,柜子里的花菜早已发霉,苏云免不了被教训一番。但只要没被发现,苏云就可以真的躲过去了。

今时不同于往日。田文秀当面看着,苏云无处可藏,不喝完谁都走不了,除非会法术,否则苏云很难作假。

身上各处的瘙痒仍在继续,与红疙瘩的战争还在有一阵没一阵的爆发。两头夹击下,苏云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黄色搪瓷碗,就着水把蝌蚪往嘴里送,并安慰自己:就当自己在喝药。

确实是喝药,只不过这味“药”特殊了点,单次喝得多了点——覆盖碗底约半截手指深的水里装着十几条蝌蚪!

可就算是当成喝药也没那么容易。

听大人说,苏云打小一喝药就吐,甚至咽下去药片一两个小时后,还能忽然一打嗝就吐出来。要是哪次苏云喝药不吐了,那才稀奇,所以他们老说苏云嗓子眼儿细。稍微长大点后,苏云不像小时候吐得那么厉害了,但每次也得把一片正常大小的药掰成两瓣、四瓣,大点的甚至要掰成六瓣、八瓣,或者磨成粉,苏云才能顺利把药咽下去。

现在要喝的这些蝌蚪,体型不比一般的药片小,又不可能像药片一样掰成小块或者磨成粉,苏云只能靠自己用力往下咽。而且蝌蚪总归跟药片性质不那么一样,所以这项任务显得格外艰巨。

苏云不想任何一条蝌蚪碰到自己的嘴唇、牙齿、舌头、喉咙,于是提出要多加点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很快就得到了允许。可加了水后,虽说蝌蚪更分散,单次进入口中的数量能少一点,但总数没有变化,喝的次数就要因此增加。想速战速决,苏云就不能加太多水,并且要争取每次张嘴都能多咽几条蝌蚪。

几次吞咽过后,碗里终于干净,难受暂时告一段落。

过了两天,或许是觉得苏云已经能接受喝蝌蚪这件事了,田文秀又说,听别人说喝活的蝌蚪更有效,于是苏云就更痛苦了。不对比不知道,苏云居然觉得之前喝烫死的蝌蚪也很好了,虽然这么做对蝌蚪不那么友好,苏云自己心里也发怵,但至少不用担心蝌蚪在嘴里、肚子里游来游去了。

实际上苏云依旧没有反抗的余地,端着碗“欣赏”了半天活蝌蚪的泳姿后,苏云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尝试喝活的。

苏云仰起头,嘴巴张得大大的,任活蝌蚪顺着碗里的水流进嘴里。苏云感觉到那些滑溜溜的东西在自己嘴里游动,偶尔还会碰到自己的舌头上方和口腔内壁。

嘴里倒成它们新的游乐场了!

苏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闭上嘴巴,该的话,什么时候闭、怎么闭比较好,仿佛嘴巴不属于自己,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自己正在熟悉怎么控制开合。

蝌蚪仍在嘴里四处触碰边界,苏云想吐不能吐、该咽不敢咽,一直坚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云脖子仰得有点僵了,嘴巴张得有些酸了。知道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苏云只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跟之前一样,假装是喝死的,赶紧吞下去,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于是苏云心一横,闭上嘴巴、合上牙齿,用力往下一吞,以为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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