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些特别的日子(2 / 2)

遇到这些人我就用一双眼睛鼓得大大的瞪着,感觉那会我的眼睛都瞪的发绿了。

1959年冬天,粮食彻底没有了。

放学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人在彭家坝上歪歪倒倒的走着,走着走着就躺下了,我们一点也不害怕。

我们还会说:“唉唉,你看你看,这个人不会动了。”

乡政府在我家不远的水田坝成立一个临时病房,把病人背到那里,治疗的方式就是给点饭吃。

我母亲因为把仅有的一点吃的都让给我们,已经饿到脱相快不行了。

我大姐回去跟姐夫说了,姐夫是工人,每天能有一碗干饭,是蒸笼蒸出来的饭,姐夫中午领到饭,端着碗就赶快往回跑,跑到我家饭还热热的,赶紧叫我母亲吃了,母亲把这碗饭吃完,眼见着人就好转了,但全身还是肿的不像个样,后来送我母亲在那个临时病房去住了几天,很快就可以走路了,我们把母亲接回了家。

到现在我看到剩饭还是舍不得倒,因为我经历过一碗饭可以救一条命的年代,知道粮食是多么宝贵啊。

1960年,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种下去的明明是苞谷,长出来的却是蒿子,长得比人都高,苞谷苗根本看不见,更不用说结什么苞谷了,种的蔬菜也都趴在地下,不往起来长,种什么都不行。

夏天的时候,稻谷刚长出谷穗来,蝗虫常常铺天盖地的一来一大群,乌泱泱的所到之处稻子的叶片和谷穗全被吃的干干净净。那时候都说人定胜天,每次来蝗虫的时候,生产队队长就来请学校帮忙,学校就停课组织我们去田里捉蝗虫除害,我们每个人都用桐子叶编成个小兜,戴上大草帽,从稻草上一只只的把蝗虫抓进小兜里,装满了就倒在地下用脚使劲的踩,瞬间就流出浓绿的汁液,气味很难闻,是腐败的烂草味道。

我记得秋天播种的时候,工作组的要求是要在地里撒上一层厚厚的麦种,说是这样才能保证高产,监督的人总嫌我幺娘撒的不够厚,对我幺娘一顿拳打脚踢。

我的一位姨夫来到我们家,大食堂虽然还在,但只提供清水一样的稀饭,我们每个人从自己的碗里给他舀一点。

住了几天后,我母亲说:“请你还是走吧,这样下去我害怕把孩子给拖垮了。”

我姨夫就走了,他身上藏着沉香,原本打算走到高处的山上换点粮食,可那时候粮食比什么都金贵,沉香再好也没人愿意换,姨夫走到蔡家山那个半坡就没了。

母亲听说了很后悔,对我们说:“早知道出去就走了,不如留他多住几天。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他是个大男人,你们几个孩子还得要活下来,没有办法呀。”

我姨夫的两个儿子来了,但也没力气把他们父亲背回去,就在半坡掩埋了,直到后来日子好些,才把他挖回去埋在了梧桐坝的老家。

那时候没有大人的小孩就送到镇上或县里的孤儿院,也幸亏有这些孤儿院......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