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此君非霸主18(1 / 2)

相对于轩辕明月一行人,苏卿泽到棽都的时间很早,以前无忧谷主“四处征战”——也就是寻衅滋事的时候路过此处,美名其曰游山玩水,小魔王的名号也是在这一次一次的历练之中得来的。苏卿泽是个小缺德玩意儿,无忧老谷就是个大缺德玩意儿,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还有一个缺德的鼻祖,就是徐潇然和肖之唤的师父,上官无铭。

据说无忧谷主和苏卿泽到望止漠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放过锦易门这个三大门派之一,嘴上说着来讨教,不知道打伤了多少锦易门弟子,那时候上官无铭正好不在望止漠,可事儿是一件也没少做,他传信让徐潇然到夜郎与南安的边界偷了几罐冷酒放到这师徒俩的行囊中,没想到离开望止漠的时候被官兵重重围住,将二人押到姑苏城关了半月还交了一千金主的罚金。

徐潇然拿的时候是依据上官无铭给的地方直接拿走的,虽有人把守但也不算太严苛,师父的命令她自然不会违抗,可就这么平白拿了东西她也不安,更何况她其实没那么讨厌那两个人,便放下一些银钱,没想到两个人还是被抓了。

这和银钱自然是没关系的,上官无铭说的那种冷酒,是夜郎进贡给南安的贡品,是要送到棽都给皇室的,哪是钱财能衡量的起的,苏卿泽也不识货,以为徐潇然惧怕他武力来讨好才给了他这几罐酒,想也没想就喝掉了。

凭着记忆中的线路,苏卿泽摸着漫长黑夜中的细线一路寻到宋书家的。大门口,隐身于枯枝败叶的残树之后只留下一双嵌着疤痕的双眼注视木门。

而门内,沿着石青小路向深处探去的寸土之地,是一间明灭可见的小厢房,井井有条的房间里忽然多出一个人坐在正中间,不停晃着鞋子,显然是是有些不耐烦了。

她已经等了宋书一个时辰了,启明星都要高挂墙头。请她的时候彬彬有礼,生怕自己跑了,现在不光把自己放在这方小厢房里毫无正视之意,还让她等这么久,心里不免恼怒,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徐潇然恼怒。这个宋书是个什么货色?敢为难她的月牙儿?

房门微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子步调嚣张的踏进来。

少女眼光骤然一缩,抬眸望去,衣服里灌进了些冷风,这才让她脑子里灌了些冷静。

宋书拿手帕来回摩挲指尖,随后又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奉上热茶,轩辕明月紧紧咬着后槽牙刚想破口大骂几句,又忽然想起来现在自己的身份,握紧双拳,蓦然站起,细长的睫毛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怒气。

宋书打量一番面前的女子,虽然很多地方尤其是脖子都被厚厚的漠衣尽数披在娇躯上,还是难掩她修长的身材和如玉的肌肤。

这般外表,很难相信会是一个习武之人。说是个小姐还差不多。

“荀渡呢?”轩辕明月因为压着情绪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

宋书藏着晦明难辨的神情,勾起嘴角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眉角跟着他脸上的笑意翘起来:“那是我请姑娘来的理由。”

荀渡与徐潇然在运都时第一次见面,两人也并无什么生死之交——如果牢房里的匿形符阵不算的话。宋书远在棽都,知道二人有交集并且也是真实的知道荀渡的失踪,看来是密切关注着他们。轩辕明月在浔阳时总听着轩辕临说起皇城中各种各样的势力和错综复杂的局势,隐约中记得宋书似是皇帝一党。

轩辕明月为这种欺骗而恼怒,但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徐潇然,不能发火不能闹得太难看,努力摆出和善的面容,想了想如果是徐潇然会说什么。

如果是徐潇然,她应该不会反问“为什么要骗我”“你无赖”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废话,应该会说些就事论事的话,比如:“那你倒是说说你请我来做什么?”

“选秀,入宫。”宋书直白地说了出来。

轩辕明月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面色惊异:“你说什么?”

宋书看轩辕明月这副样子,暗地里嘲笑乡下人果然没见过世面,能有选秀的资格就开心的连话都听不清,不过也正常,轮谁有这泼天的富贵也会有不醒神的时候。他没有表露出来,很庄正的又复述了一遍。

轩辕明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脸上的嫌弃再也遮掩不住。安南君如此傀儡的被司徒昕操控,哪里配的上她的小月牙儿?

尴尬的神情在她脸上挥之不去,没等她反驳宋书开始了自以为有安慰神效的话术,诸如他会告诉上官无铭让他来棽都送嫁,陛下会好好宠爱她等等。轩辕明月越听越离谱,越听越生气,越听越好笑,可她还是选择了忍。

她看准时机,插进话茬:“万一我是徐家后人呢?即使陛下大赦天下,罪臣之后可没有入选资格。”

“所以我才来请姑娘一叙。”

罪臣之后当然没有资格当皇帝的嫔妃,不过徐潇然的身份之谜暂且不论,她确实在名义上是没有双亲的,如果要参选,最好的选择是认一房亲戚,宋书的示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轩辕明月不明白宋书为什么会这么说,心想如果是徐潇然肯定已经明白了宋书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要说的话,她知道徐潇然肯定不答应,她也不愿意徐潇然答应。直接黑了脸:“我不愿意。”

宋书面露惊讶,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桩美事竟然被吃了闭门羹,这回轮到他说这句话了:“你说什么?”

轩辕明月抬起眼皮,像是她本人,又像是为了徐潇然而存着几丝孤傲,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

宋书收回惊讶,颜色坦然,不见半分火气:“请徐姑娘之初,倒也没计划过要你心甘情愿。”

宋书本来是想,掉馅饼的美事搁谁只怕也会高兴的找不着北。就算这个姓徐的不识好歹,可想要她的人是陛下,她师父是上官无铭又能怎么着,管天管地能管得了她的婚事吗?

这话让宋书先前连续三个“请”字显得扎眼,轩辕明月纵是浮屠塔内供奉的神仙,佛界的慈悲菩萨也忍不下去了。她先是压着嗓子哼了一声,又挑起眉头:“霸王硬上弓?”随后放声大笑,不再隐藏心中的情绪,“可惜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担得起‘霸王’二字吗?”

话头刚落,一袭蓝衣飘动,门口看守的小厮已是痛倒在地,少女使着轻盈身法,出步甚短,顷刻之间便离宋书四五丈处,直奔屋外。

宋书不由得心头一紧,据安察院的探子回报,十年来徐潇然并没有在锦易门露过拳脚,江湖上也是上官无铭的一件“历史丑闻”。在运都甚至还中了一镖,这才放心应下安南君这桩差事,怎么这个人却身法闪烁不定,行如疾风?

难不成是她故意藏锋?

她轻掀眼皮,冷漠的觑了一眼对方,宋书迎上这双犀利的眼眸,忽略了轩辕明月言语间的冒犯之处,薄唇微张:“看来坊间传闻不能尽数全信。徐姑娘挥洒自如,不愧为上官无铭的亲传子弟。”

轩辕明月丝毫不理他这话里的客套,没好气的说:“现在,还要上这道弓吗?”

“徐姑娘言笑,宋某是来给姑娘送方便的。”

“飞上枝头的黄粱梦可不是方便!”

“姑娘来棽都,可是要进浮屠塔?”

入浮屠塔有两种方式:其一便是安察院内任何官员及内师可自行前往浮屠塔拜学。其二便是皇帝寿辰祭天时礼官和帝后会去浮屠塔朝拜,南安宗教海纳百川,亦会有各地高僧名道前来参拜。除此之外,元和帝为了寻求神明庇佑,推出新试的诏令颁布时,特许本次满国试前三甲一同参拜。

不过徐潇然为什么要去浮屠塔呢?轩辕明月不知道。宋书又怎么知道徐潇然要去?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徐潇然这个时候出漠肯定是和满国试有关系的。

元和皇帝安南君寿辰是二月初二龙抬头,选秀在即,后宫空虚,一旦后宫住进了人,皇后之争是场不小的风波,安南君凭什么就会把皇后的位置给徐潇然?轩辕明月再笨也懂这个道理,徐潇然在那些权贵眼里只是工具罢了,现在说得好听,前面有司徒意还有陈国公家的孙小姐,哪轮得到徐潇然来当这个位置。

倘若徐潇然真的要去浮屠塔,那必然绕不开满国试。徐潇然不与锦易门同行,自然没资格参试。这关乎朝廷社稷的满国试,除了以门派之名,倒是还有一条路,便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推举出来一个名字,由五湖四海牵名。轩辕临自然是推举了自家的女儿,可碍于人数的限制,轩辕临确实就无法推举徐潇然了。

“三日后,峥嵘阁内,我等着姑娘。”

撂下这么句话,也没管轩辕明月听没听进去,宋书抬眼看向来禀报的小厮,附耳听完低头会意一笑。

“你那位朋友来找你了。”

轩辕明月出来的时候,街边的夜灯已经收起。她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吐,没来的及张口就被徐潇然罕见的紧张神情唬住了口。徐潇然简单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就看到轩辕明月担忧的神色:“怎么了?皱着眉头?”

轩辕明月质问般斥责道:“你还能看到我皱着眉毛,多危险啊,你不知道晚上你不能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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