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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桐和保宁年纪都还小,看得津津有味的,但是他俩又怕惹谢景伤心,话也只往一处说:“陛下都下了令不许在城内外放烟花炮竹,要放,也只能在自家里点些地老鼠、小花筒这样的物件,不能闹哄哄的让街坊邻居都听见。他们竟敢这样藐视王法。”

“老百姓不懂律法也就罢了,街巡使怎么也不阻拦,这花炮都放了快半个时辰,怎么还越来越响了起来?真是一群吃干饭的。”

他俩故意说得狠些,也是让陛下舒心。

谢景摇摇头,道:“今日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的父母是离去了,可人家的还健在,总不好叫天下人都跟着我伤心。这本来就是不合规的律法,他们特意留到子夜才开始燃竹鸣炮,已是对天子最大的敬重了,我们不该要求太多。”

听到这番话,蜀桐便也再说不出别的了。

“也不知道文直那里如何。”他喃喃道,“近些日来他一直未曾给我写信,虽然正副使都报了平安大吉,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见他心思落到了别处,保宁笑着回答:“正副使既然都报了平安,可见是十拿九稳的。想必是陛下之前回信太过冷淡,孟大人伤了心,以为陛下嫌他啰嗦,便不再那么勤快的写信了。”

孟千舟在私底下从不掩饰对陛下的爱护之意,保宁他们虽然还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但在深宫里看得多了,也能意会到一二分。

谢景闻言,反而不自在了起来。

这种不自在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是带着点讪讪的无言的意味。

去世后,他身边可用的能完全信任的人,除了蜀桐、保宁他们外,就只剩下了孟千舟。

他们是少时识于微末的交情,而孟千舟又偏偏是个有一点情意就容易摆露在脸上的人,谢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发觉,只是他不想破坏这段友谊,故而大多时候装聋作哑。

然而有些可悲的、而他也不怎么想承认的是,必要时刻,这份情意也能成为他的武器。

就像这次孟千舟愿意答应他前往雪关一样。

保宁那番话也是在小心提醒他,冷淡太过,情意也会跟着慢慢消减。没有人比谢景更清楚,坐在现在这鹰视狼饲的位置上,清高和脸面都是最不必要的,能达到目的才最要紧。

以往谢景能明白,但今日不知怎么的,他忽然不那么想明白了。

“他日日都说盼着早日回京,我若回得不冷淡,他在前方还有心思监军么?”谢景说着,微微饮了口茶,又皱眉道,“有些凉了,蜀桐,你去帮我重热一盏吧,再往里面煮两颗梅子。”

蜀桐笑着接过:“怎么忽然爱吃梅子了?”

眼下不是青梅的时节,泡得都是一些晒干的陈梅,从前陛下嫌吃着舌头发酸,只爱吃时令采摘的,怎么突然起了兴致要喝梅子茶了?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料到谢景脸色顿时窘迫了起来。好在夜深,也看不出什么颜色。

“那便不喝了,时辰不早了,都歇息罢。”说着,他披着衣裳站起身,进去之前又叮嘱道,“明日早晨起来你再准备吧,放一点点冰糖,采点新鲜的冰雪做茶水,留一点酸味即可。”

蜀桐听得一阵好笑,直道:“这哪里还等得到明天?您回屋歇着吧,我这就去烧水煮茶,保证是新鲜的雪,甜津津的梅。”

谢景这才放心,合衣回屋休息。

只是他这一天忙里忙外,处理完年前的琐事,设了元正宴,还去逛了街市吃了晚茶,早已是累得不行,刚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醒来,床边果然放着一杯清冷甜口的温度合宜的梅子茶。

作者有话说:

[1] 参考故宫文创雨荷发簪,找参考图的时候刷到了,不过好像质量不咋样。

[2] “柳絮飞地”摘自是柳絮飞残铺地白。和底下的“后夜再翻花上锦,不愁凌乱向东风”同出自于赵孟頫的《赠放烟火者》。

[3]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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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权倾朝野攻x隐忍皇帝受(14)

(双更)谢景心里许多纠结,但理论到最后,也没有舍得把那绿檀木手链摘下。

明牌了身份后, 穆山显约会时就不再遮遮掩掩,且三天两头要去永安宫好几次。

好在面具效果是永久的,不会失效,出门前只消往脸上盖个面具、再传送过去就行。

两人相会的时间不定, 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有时他刚来, 谢景就走了;有时碰巧他有事或有约,于是这一天都见不着一面。

还有一回, 是他来得突然, 忘了给谢景一个提醒。谢景没有心理准备,转身冷不丁看见一个人影子, 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定窑白釉缠枝莲花茶盏[1]掉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虽然只是个物件, 但这茶盏是凑对的, 掉了一个,剩下一个就用不成了。

谢景很是郁闷了一阵, 等到穆山显下回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他,才又高兴起来。

此后两人便约定了时间,酉时用晚膳, 若是过了一炷香穆山显还没有来,就不用等了。

过了新年,元正休沐假虽然只过去了一小半,但种种事务堆积在一起, 两人都甚是忙碌。

先是谢景那边收到了从边关传来的好消息, 楚国皇帝前几日忽然毒发暴毙,适逢三皇子在侧侍奉汤药, 当即就被太子和四皇子拿下了, 扣下问审, 这下宫里上上下下一团乱。

景军先前与他们纠缠了小半个月,一直未能有进展,此次是难得的机会,景军当下决意急攻攻打丘山城,果然势如破竹,一连下了三城。

丘山是楚国沿边的一条命脉,此时被破,如冬日里棉衣钻开一个破口,底下十数余城都岌岌可危。要说起来楚国的玄武军也是十分骁勇,尤擅马术,并不畏惧景国的强攻,更何况天气严寒,战线如此之长,他们只要拖到对方疲惫不堪,景军自然而然就会退兵。

但再会识途的马也耐不住绝草断粮,三皇子的亲舅舅鲁昌王一早把周边的陈粮都低价收了过去,今年的新粮救济灾民都不够用,更不用说是军饷了,百姓若因灾情流离失所,只会更厌恶战争,到时候各地不安,对皇权无益。

不得已之下,楚国太后只能代为执政,派了和平使来,希望和景国签订休战协议。

对于眼下这个结果,谢景已经十分满意了。

丘山一战并不占多少天时地利,只是恰逢楚国粮食紧缺,才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但有句话叫穷寇莫追,若是把对方逼急了反咬一口,他们还要再往里搭进去一笔,实在不划算。

谢景见好就收,签完协议后又派了一干官吏去打理,正副指挥使先率领大军归来,然而孟千舟被许多琐碎事务牵绊住,一时不得早早回朝。

谢景不知内情,眼下朝中都很安定,便没有急诏他回来,还去信一封询问他的近况。

孟千舟收到信后,连日来的冷淡好像也缓过一些了,回信说一切都好,只是信封里只短短一页寥寥几行,和从前的热情大相径庭。

他的信一寄来,驿站先秘密送到了宸王府上,穆山显看过后没说什么,原样封上。

“以后他的信,都不用送来了。”他说。

驿站的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领了命后便回去了。

“这是乐不思蜀了吧?”017冒头道,“怎么世人总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要论起男人来,一点都不逊色。这才过去多久?心就变了。”

话里还带了点愤懑不平。

穆山显饮了口茶,“他不回来,是好事。”

孟千舟信上态度十分冷淡,并不是为了欲擒故纵,而是真的出了状况。

先前一场战事中,指挥副使率领一支轻骑过去包抄,结果被狡猾的敌人围困在山谷之中。孟千舟急忙率人去支援,在这一趟中与沈知雪相遇,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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