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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孟千舟技高一筹,将对方刺落马下。

沈知雪肩上被红缨枪贯穿,虽然身受重伤,但还留着一口气。孟千舟心中无不得意,上前一把撕下了沈知雪覆脸的面巾,等看清那人眉眼间一点雪一般的胎记后,顿时怔愣在原地。

他态度那般冷淡,大概是因为心中有愧。只可惜,这份愧并不是因谢景而起,而是给沈知雪的,因为他辜负了真正该爱的人。

017闻言,那点郁闷也消散了,它心想孟千舟他不回来,对宿主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但是这话它也只敢在心里说,是不能当面戳破的。宿主性格内敛,头一回恋爱(起码在主神空间里是头一次)更是格外注重隐私,反观其他宿主,遇见真爱了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说起来,难道这就是闷骚……

017脑瓜子里正想东想西的,忽然听宿主道:“在琢磨什么?”

017是个话异常多的系统,非常外向爱聊天,和他、和谢景都大相径庭。如果你没让它闭嘴、它却沉默了,说明这家伙正在腹诽些什么。

“哦……我在想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017不敢让宿主知道自己正在吐槽他,回头再给它关小黑屋里那就傻眼了,便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要是孟千舟真要把沈知雪带回来,那怎么办呢?难道真让他把沈知雪藏在深宅大院里,就这么没名没分地养着?”

提起这两人,穆山显态度淡了许多,“那是他们的事。”

先前他那么做,是因为需要让剧情原封不动地发展。只有这样,孟千舟才能与沈知雪正式会面。但之后如何与他无关,他也不关心。

017猜到了宿主的态度,心想也是,沈知雪是死是活宿主是不管的,如果说可能会管这件事的人,也只可能是谢景。

谢景的脾气它也算了解一点,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不赞成孟千舟的做法,到时候……

“那谢景呢?”017提醒宿主,“孟千舟在他面前一向藏不住事,不见面还好说,见了面,他总会知道那件事的。”

穆山显并不回答,只轻抚着左手手腕处露出的一点碧色,过了许久,他才道:“他不会知道。”

“可——”

“就算知道了。”穆山显缓缓抬头,语气也淡,“他也不会在意。”

话既至此,也没什么要说的。

017只得把想说的那几句咽了回去。

等过了初三,上门拜年的便多了,喜气洋洋的日子不好让别人白跑一趟,故而宸王府也罕见地开门待客、迎来送往了几天。

当然,是管家迎来送往,至于宸王,那是天王老子来都管不了的,全看王爷本人心情。

若有客人问起来,管家便笑呵呵地道,实在不是王爷不愿见客,而是近日事务繁忙,确实不在。明日必定回一份好礼送到府上去。等到开春,若是王爷得闲了,在家设宴宴请宾客,还请大人一定要携亲眷赏脸过来喝杯茶水。

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妥帖,客人也知道宸王权势滔天,又得天子信赖,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寻常官员得罪不得的,现在宸王的老仆这样给面子,他们哪里还有被冒犯的不快?

至于管家说的后半句宴客什么的,大家也都明白,八成只是套话,可套话也是一句承诺。

京城里一贯有设宴交际的习俗,尤其是开春之后,赏花宴、赏鱼宴、品酒宴还有会诗宴这类多如牛毛,此外还有皇家组织的春猎、又或者是各家带头的马球赛等等,想躲都躲不掉。

宴会如此之多,大家也都乐得参加,一来是各家总有几个适当妙龄的女儿,为人父母的来往交际,一是疏通自己的人脉,二来也是为了子女的婚事。宸王的管家既然敢这么应承,就说明将来府上若真的设宴,必然是要给他们下帖子的。

这么一番糊弄后,上门拜年的客人们都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大家喝酒聊天之间,不免说漏了嘴。这人传人的,就传到不得了的地方去了。

咔哒——

谢景执着一枚白子,敲了敲棋盘,要往其中一处空地落去。一旦落下,那十三枚黑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整盘棋局也就此尘埃落定。

临到空中时,他忽然晃了晃手里的白子,浅笑着道:“兄长,我可真吃了?”

穆山显看了眼棋盘,道:“你要是不舍得下,就先放着,帮我看看该如何翻盘。”

倒是好不讲理的一个人,自己要下输了,还要叫赢家帮他和自己对打。

好在谢景是个好脾气的,真把白子放下了,指着方才宸王落下的一处,道:“我允你再悔一步棋,你看看还能放哪里?你先说,我再说我的见解,若是放得不对,便再来。”

穆山显便把他指的那一枚棋子拿了起来,随手放在了另一处,“这样呢?”

“对也不对。兄长落在这里,堵我的后路,但是我可以见招拆招,之后还是一样的局面。”谢景道,“兄长再看看。”

穆山显又放了一处,还是死局。

往复几次,他便还是把黑子放到最初的地方去,道:“我知道了,不是我还有生路,是你技高一筹,我下在哪里都是要被你吃的。既然如此,早吃晚吃,还是现在吃了算了。”

谢景愣了愣,明知道宸王说的是吃棋,但或许是他声音懒懒的,也或许是他受喜公子的影响,无意中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轻笑道:“比起前几日,兄长已经很有进步了。从小你的诗书武艺就都比我强,我原先还以为总算找到一处我优你劣的地方,可现在看来,你若潜心钻研棋艺,恐怕当下执黑子的就是我了。这样一想,我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兄长还给我留了这样一条路。”

大约是从小被冷落、长大后又在宸王手底下讨生活的缘故,谢景在对着喜公子时欢喜自然,对着宸王时却又是另一副态度。

这一番话谢景说得实在是百转千回,表面上是在说自己嫉妒,但听着却不会叫人不悦;话里不见多少谄媚,但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格外低。

“陛下说笑了。”宸王道。

穆山显并不是很喜欢听他这样极尽恭维的词,但谢景表面亲近实则冷淡的态度着实让他好笑,所以也只是偶尔来逗逗他。

谢景便不再多言,把棋子挑出来,重新下。

中间保宁进来过一回,各送了一碗甜汤。

宸王以前不常进宫,这两日倒是闲得很,不去应付自家的人情往来,反倒是找陛下来学下棋。这下棋也有技巧,尤其是与之博弈的是自己开罪不起的人,这输赢就有意思了。

若要输,就不能输得太艰难;若要赢,也不能赢得太轻松;总之,有输有赢最好。

这宸王也是,谢景和他下了几局,不觉得他是完全不会的样子,但要说他会,却又总在很多时候乱下一气,把自己下入死局。

谢景只好舍了自己做好的局面,转回去“救”他,几番下来,把他都搞得晕头转向,临了,对面的人气定神闲地把子一扔,承认自己输了。

输是输了,怎么还输得这样理直气壮?

谢景也实在不能懂。

收拾残局间,穆山显便靠在一旁喝甜汤。

他这几次进宫,都说是来与陛下切磋棋艺、共赏佳茶的。他说得很清楚明白,既然是佳茶,谢景便不好拿寻常的龙井来糊弄他,只能拿那日请他喝的“梅间雪”待客。

梅间雪这虽然是采今年新雪烹煮的,但也不是什么新雪都可以。需得梅园里那几枝白梅花蕊间的,这样采回去才有梅花的香气。

谢景自己的余量也不多,都是很珍惜地喝的,除去宸王之外,还能品尝到的人就只剩下了喜公子。眼下宸王几次厚脸皮地找他讨茶喝,而且每回来一盏茶都还不够,跟牛饮水一样,一下把他的存量喝掉了大半。算一算,宸王若是再来几次,喜公子就连残渣都喝不上了。

谢景脸上笑盈盈地,并不说什么,等晚上穆山显换了身装扮过去时,谢景靠在床头生闷气。等喜公子追问缘由时,他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一通说,最后说着说着,又委屈地哭了。

穆山显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得一边忍着笑安慰他,一边教他如何对付宸王。但嘴上哄得好好的,第二天,还是又以宸王身份进了宫。

谢景对着宸王这个身份,自然露不出一个黑脸来。但他也有对策,今日不等穆山显开口,他就抢着说厨房做了一道甜汤,味道尚佳,想必宸王喝茶也喝腻了,不如来尝一尝甜汤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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