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泥牛村里玉菩萨（2 / 2）
到底为什么不能施法啊！！！
云泠月暗自叫嚣，旁边的棠齐青却掩笑不语。
眼前这村子在山脚，有不少瓜棚豆架，偶有鸡鸣犬吠传来，小孩追跑打闹不绝。
二位一同进入村子后，云泠月才发现异常。这里的孩子虽多，但持家劳作的只有女子，而且他们也没给孩子在头上画朱雀，和外面的宴荔游人像是两个世界的。
这些女子年龄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呆滞的神情和瘦削的身形。
棠齐青上前对一位老妪行礼道：“老人家，我与舍妹途径此处，可否借宿一晚？”
老妪抬头，双目浑浊犹如失蚌之珠，衣衫破旧却没有缝补痕迹，完整如初。
她打量二位一番后声音沙哑道：“你妹妹可以，你可要小心。”
云泠月问道：“这是为何？”
老妪咧嘴笑道：“我们这儿可是寡妇村，你这样的小伙子进来是要被生吞活剥的。”
说罢，她把云泠月的扇子拿下来，转头给棠齐青挡上道：“这回该你遮着了。”
棠齐青有些郁闷，但还是没挪开扇子。
云泠月见一群女子身穿大红衣裳排队走过，手里还小心捧着泥像，十分古怪。她便开口问道：“婆婆，这些姑娘是在干什么？”
老妪佝偻着药拿来草墩子坐下，边剥豆子边道：“她们这是去神鸟观拜玉菩萨祈愿，求平安顺遂，也求死后灵魂去往极乐世界，不再受苦。”
云泠月蹲下帮老妪剥豆子道：“婆婆，这玉菩萨是什么来历？我近日不顺，也想去拜拜。”
老妪突然停了手中动作，严肃道：“姑娘莫要胡说，玉菩萨这东西很邪，你若拜了，永生永世，子子孙孙皆须供她。”
“否则定逢大灾，”老妪叹口气道：“前些日的尹儿就是坏了祖上供奉，七窍流血而死。”
云泠月剥出一颗坏豆子扔到地上道：“她怎么知道供没供？”
“玉菩萨神通广大，当然知道。”老妪目不转睛继续剥豆道，“每个供奉的女子都需要献上一尊屈膝跪拜的泥牛小像，代表自己，完全献给玉菩萨。”
“只需这一步，往后女子再干什么，玉菩萨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云泠月撮着豆皮，瘪嘴道“看来玉菩萨能知道信徒所作所为，那信徒呢？知道她实现自己愿望了没啊？”
云泠月撒娇道：“好不公平呀。”
棠齐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还真会装。
老妪轻轻一笑道：“许愿后，第二天再去庙里看，若泥牛消失，便代表玉菩萨已经收下女子灵魂，不日心愿将灵验。”
棠齐青也蹲下来问道：“若不消失呢？”
老妪看都没看他道：“不消失证明此人命不久矣，无须实现心愿了。”
棠齐青道：“看来还是不要拜了。”
“玉菩萨虽邪门，但对我们也善，几乎无所不应。”
老妪苦笑道：“对我们这样的苦命人来说，拜与不拜都是泥牛入海，何不找点希望？”
云泠月一把撒开豆子，愤愤不平道：“走出这村子，自谋生路不就好了，管这坏菩萨做什么！”
老妪缓缓起身道：“姑娘与我们的命不同，自然生的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可我们这一村子都是贱命烂透。”老妪的脸正对天光，一半明朗，一半晦暗。
“飞蛾夜夜劳织茧，蝶却自在万花间。”
云泠月瞳孔睁大。
是牵丝女！
突然整个村子的女子都诡异地转头看向棠齐青，衣衫血腥，双目白浊。
云泠月警惕起身挡在棠齐青面前，袖刀在空中耍个花正被她握住。
棠齐青仍没拿下扇子，轻声笑道：“阿月这是何意？”
“当然是……”云泠月想说保护你，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言辞太过亲昵，便改口道：“怕你对上她们处于劣势。”
毕竟这里女子怨气冲天，难得浓重到能压制神力的地步。
“阿月，无须劳神动武。”
棠齐青在云泠月耳边将扇子轻轻一扇，所有红衣瞬间消散，女子们的眼睛重新清明。
她们呆呆地望着棠齐青和云泠月，与他们刚进入村子时的眼神一样。
只有一个淡绿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棠齐青放下扇子道：“我们进村吧，阿月。”
见四周怨气已散，云泠月便收回袖刀，半信半疑地问了去往神鸟观的路。
“棠黎，你刚才那是什么法术？”云泠月不解道。
棠齐青掂掂手中扇子道：“不是法术，只是送她们一阵风罢了。阿月可还记得罗刹蛾会吸食牵丝女的血液吗？”
云泠月思索道：“记得，那又如何？”
棠齐青将扇面转向云泠月道：“以血化丝，必有粘连。而丝线顺风而动，亦能牵连幕后之人。”
扇面上正画着螳螂捕蝉，这一次执扇人便是其后黄雀。
云泠月恍然大悟，快走两步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事儿除了牵丝女和罗刹蛾，还另有其人吗？”
棠齐青道：“也没有很早知道。”
云泠月还是穷追不舍：“那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棠齐青笑道：“只是早阿月一步，而已。”
云泠月撇撇嘴，不再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后，整洁干净的神鸟观出现在两位面前。这里挂满了棉白绸缎和了无生气的大红衣裳，方才参拜玉菩萨的那队女子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供桌上呈俯首跪拜姿势的一群泥牛。
老妪口中的玉菩萨确实是一尊翡翠雕琢的玉像，与世间所有的菩萨一样慈眉善目，超然脱俗。
唯一不同的是这位菩萨手中所持玉净瓶里是一枝梅花。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那梅花还未结花苞，但吐露出点点绿芽。
棠齐青突然道：“签拿好了吗？”
云泠月抬头道：“一直拿着呢。”
棠齐青眼里的烛火飘忽不定，他握住佩剑道：“一会儿若情况危急，你先摇签离去。”
云泠月点点头，暗自握紧了签。
谁料她跟棠齐青一起迈进神鸟观的第一步，“哐当”一声，云泠月就掉进了地下。
“阿月！”
“啊啊啊啊啊！”
惨叫之后，玉菩萨面前的香烧成山字形状，代表吉祥如意，所愿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