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人间万事细如毛（2 / 2）

“待会过来吃饭，你这冷锅冷灶的。”大伯皱了皱眉头道。

徐青国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用了，家里米面都还有，也买了青菜和猪肉。我得收拾房子，明天再聚吧。”

“你和大伯客气什么？”徐大伯不乐意了竖起了没头。

徐青国继续笑着，笑容却多了一些类似韩让的疏离，轻笑道：“我没客气，不过房子脏了总要打扫的，装看不见，睡不舒服的还是自己。”

徐大伯脸色冷了下来，大声嚷嚷道：“吃个饭能费多少时间，吃完饭回来打扫不一样吗，是不是大伯叫不动你呢？”

卧槽，这个笑脸我用怎么就没韩让那个效果呢？徐青国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维持着笑脸，只是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小兔崽子，还真不给大伯面子？！徐大伯气呼呼的。

好歹是长辈，还一大把年纪了。徐青国过意不去，想了想，赔笑道：“大伯叫得动我的时候，让我给青水堂弟做了个网站，我花了大把时间，还落了各种不好。”

徐大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徐四叔的儿子徐青水娶了个药店老板的女儿，被当成了徐家的出息人物，大家都想巴结。当时那家连锁要做一个网站，徐大伯知道徐青国会这个，就撮合着让帮忙搞。

搞网站并不轻松，前端界面、后台运用、内容、服务器、数据库，各种乱七八糟，关键亲人帮忙一分钱都没能要。徐青国不想帮忙，奈何当年徐四叔借了五千块，加上徐大伯撮合，徐青国没办法，只能帮忙搞了。

后面网站的磁盘不足、内存扩容、处理缓慢、数据错误，各种运维问题又找上来了，徐青水还怪徐青国搞的东西不行。徐青国可不受这气，直接吵了起来。家里当时大多偏向徐青水，徐青水到处嚷嚷堂兄不仗义，当年借钱白借了。

结果惹来了徐青城，徐青城托关系检查了那家连锁药店的资质，找了个缘由给封了三个月。那么多家店，停一天都是烧钱的，何况三个月？徐青水的老丈人差点没给跪下。

这件事让徐家人清楚地知道了权和钱的区别，徐大伯作为中间人，没有好好调解，反而偏颇错了位置，最后还被他偏颇的徐青水埋怨，最尴尬了。

徐青国看着徐大伯，不好说太重，吐了口郁气，轻声道：“大伯，我没怪你，不过吃饭就算了，明天祭拜完反正也要聚的。”

“唉，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伯转身，落寞地走出了院子。

徐青国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大伯走远。

农村的小孩要是家里没大人，很容易被别人欺负。不过小孩长成了大人，还是很能干的大人，怎么还会有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呢？

徐青国抬起头看了眼朗朗晴空，吐了口气。

城市套路深，农村路也滑。人生在世，总有条条框框限制，想要超脱出去千难万难。我如果保留下来那东西，会不会得到不一样的人生？

我的希望，被我自己掐灭了啊。

晚上，徐青国接到了徐青城的电话。

徐青国：“嗯，我回绝大伯了，大伯看着挺难过的。”

徐青城：“呵，大伯怎么想不重要，上次徐青水被我教训之后，已经没有人敢饶舌了。大伯这个人也不算坏，就是脑子不太好，老想当封建大家长。一万二的借款，加上一个长辈身份，就想让我们听他的，就好像我们爸妈死了他就可以当我们爸妈一样。蠢到这个地步，还真让人挺无奈的。”

徐青国皱了皱眉，感觉大哥对大伯好像有什么怨念一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大伯，虽然没那么亲，也别说得那么难听。”

徐青城：“我是怕你又傻傻地帮他干活了。亲族当然需要珍惜，连亲族都安排不好，怎么可能扛起治安署交付的担子？只是你要清醒，是你安排他们，不是被他们拖累。以后你还要回去做副县，你现在不能清楚，到时候他们肯定借用你的名声到处瞎搞。”

“我知道。”

两兄弟没说多久就挂了。

徐青城放下手机，笑脸瞬间冷了下去，阴沉如水。

大伯，呵。

当年徐家父母病重，徐青城也想救，但是没钱，也还没有地位，当时连韩让的眼都没入。徐父的肠癌明显救不好，救好了也是个药罐子，根本耗不起。

谁也不知道徐青城当时有多煎熬，多想和徐青国一样不管不顾，就一门心思要把父母救好？可是想到自己的小孩，想到以后的消费，徐青城当了鸵鸟。

感情败给了现实，很多人都一样。不一样的是，自己有个蠢弟弟，他的存在提醒自己到底是多么虚伪多么不孝。

徐青国最后耗尽一切，不惜造假贷款，还是差了六万，连母亲都没能留住。徐青城看着自己撕心裂肺的蠢弟弟，心中有了挥之不去的愧疚。

这其中，徐青城怨恨上了几个叔伯姑姑。当年他们零零散散凑了八万多，给了蠢弟弟希望。没有这希望，蠢弟弟也许不会坚持。偏偏这希望坚持到最后变成了绝望，哪怕蠢弟弟头磕出了血，也没能从他们手里再凑出六万。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后来徐青国在网上接私活还钱的事被徐大伯知道了，徐大伯让徐青国免费帮忙做这做那，一副长辈等着孝顺的模样，这彻底引爆了徐青城埋藏心底的怨恨。

我爸妈死了，你们是不是还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