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七公子可有对策?”

说话的是杜重山,江湖人称“鬼斧”,双刃手斧是他的成名兵器。杜重山不仅双手各持一把,腰间还插着四把。既可投掷远攻,又能贴身近战,与人厮杀时总是在出其不意的距离和时机突然飞斧,让对手防不胜防,因此得名。

唐七冷笑道:“这种迷香飘散起来,很快就会消散一空,除非不停释放保持药力。我们就在这等着,我倒看看薛九命能拿出多少迷药来。”

“铜骨”游子奎脾气暴戾,横练的十三太保,一身铁布衫的外家硬功,刀枪不入。听唐七这么一说,勃然大怒:“狗日的薛九命,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阴爷爷,来几个人与爷爷去骂这老东西!”

既然摸不着,就骂上几句解气。心中大为恼火的游子奎拉上几个人向薛九命的院落走了段距离,也不敢太靠近,隔空叫骂起来。

“薛老狗,莫以为用些迷香就能挡得住,待你迷香耗尽,我等冲进来定要你鸡犬不留!”

“老东西,我等在你这住下了,劝你趁早将沈忘川交出来,方可保你一庄老小的性命!”

“薛九命!我等就将你围上十天半个月,你庄上口粮还充足否?”

……

各种叫喊传进庄里,听得清清楚楚。薛九命泰然自若:“愿意耗就耗下去,老夫还真不信他们能呆得住。”

白术却很是担忧,在一旁小声对薛九命说道:“师父,物力有时尽,就算能顶住这半个月一月的。那以后如何是好啊,若是记仇起来,隔三差五来一趟,咱们神农谷这么多人,也不能常年被迷香裹着。”

薛九命沉思了一会,说道:“白术,你去清点一下庄上人员,跟大家做个交代。如果有人有什么想法,先做些安抚,免得人心惶惶。”

薛九命这么一说,白术脸色大变,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徒弟阿城一早外出办事,估摸着也快回来了。现在神农谷被团团围住,白术担心阿城如果这时候回来,那就有麻烦了。

阿城今年十九,是薛九命庄上一对老仆夫妇的儿子。老仆夫妇当年上门求医,被薛九命救治后,就自愿留在庄上做事,后来生下了阿城。所以,阿城自幼在庄上生活,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

阿城从小聪明可爱,深得众人喜欢,尤其白术最为疼爱。在阿城十四岁时,将其收为徒弟,跟着自己学医。

今日庄上事多,白术一时顾不上,这会突然想起,顿时冷汗直冒,心中忐忑不安。

就在白术心神大乱之时,庄外有传来了叫喊:“薛九命!你们庄上可有个叫阿城的?年纪轻轻,正是大好年华,若是折在我们手里,岂不可惜?”

“白术,你徒弟在我们手上,你要不要看着他死啊?”

果然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白术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喊话,白术“扑通”就跪倒在薛九命面前,大声求道:“师父救救阿城,他可是您徒孙,您可不能不管他啊!”

说话间,阿城的父母也都赶到薛九命跟前。

老夫妇跪倒在地,老汉抢先说道:“老爷,我富贵夫妻二人都是老爷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人。老爷不嫌弃,留我二人在庄上,安生过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没有老爷就没有我们,更没有阿城。

如今庄上有难,阿城要是有什么不幸,那也是他的命数,怨不得旁人,老爷想如何就如何,千万不要因为阿城为难。”

老汉说的诚恳,旁边的老妇也不插话,只是哭得泣不成声。

薛九命连忙去扶老夫妇,颤声说道:“富贵,你快起来,哪能不管阿城啊……”

沈忘川见此情景,上前向薛九命拱手行礼道:“薛伯伯,此事因我而起,小侄心中有愧。薛伯伯一片心意,小侄铭记了。不如让小侄出去,换阿城回来吧。”

薛九命有点乱了方寸,脑中空白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摆着手说道:“别急,别急,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咚咚咚,”白术突然给薛九命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父,沈公子的命是命,阿城的命也是命。阿城是弟子的徒弟,在弟子眼里,自然是十个暮雪阁的沈公子也比不上一个阿城。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父子,就没有只让儿子尽孝,父亲不负责任的道理。弟子是他师父,该为他解难。弟子也不愿师父为难,弟子自己想办法,若是以后不能再服侍师父了,还请师父勿怪!”

说罢,白术起身便走。不顾薛九命在身后疾声劝阻,白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用自己去换阿城,他要阿城平安归来。

已是日暮黄昏,眼看着就要入夜了。

唐七和张士礼等人,在神农谷外守到现在,开始有点焦躁了,没想到有了阿城的这个意外收获。

进神农谷只有一条道,看到阿城走在路上,唐七就派了个人过去,假装成问医的病人套话。没想到居然是白术的徒弟,薛九命的徒孙,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当他们看到白术走出神农谷,向密林走来时,更确定破局神农谷的机会出现了。

“他就是个毛头小子,你们放了他,抓我做人质。我是薛九命的大弟子,跟师父时间最长,也最得师父信任,我比他有价值。”白术对张士礼和唐七说道。

唐七问:“抓了你,薛九命会把沈忘川送出来?”

白术道:“也不一定。”

唐七道:“那你有什么用?”

白术道:“放了他,抵抗迷香的药我会做。”

唐七道:“不放他,你就不做?”

白术道:“不放他,杀了我,我也不做。”

唐七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就喜欢嘴硬的,那我当着你的面,将他一点点切碎,我看你做不做。”

唐七死盯着白术,慢慢地说道:“先从手指开始,一节一节的切,然后切到手掌,再切到手肘,再到整条手,再换一只手或者脚……”

白术面色如土,失声骂道:“好狠的恶徒,欺人太甚!”

唐七哈哈大笑,这种反应让他有种莫名快乐,他喜欢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挣扎和绝望。

唐七准备再给白术更多一点压力,此时却传来报信,沈忘川一行共四人,出了神农谷正往密林过来。

目的达到了,原本只想试一试,不料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让守在谷外,正为如何进谷而发愁的青龙会及唐门的众人喜出望外。

陪着沈忘川出来的,自然是秦观楚、辛百灵和柳边。沈忘川看着白术愤然离开,大概也能猜出他想去做什么。薛九命的门人弟子被卷入,让沈忘川于心不忍。于是,坚决地拒绝了薛九命的挽留,决定跟青龙会和唐门的人做个正面了结。

来到密林外,双方隔了五六丈,沈忘川对唐七说道:“你们唐门出了叛徒,唐芊芊勾连青龙会,我是帮你们清理门户。你们不感谢我,还能跟着青龙会的人,一起跑来兴师问罪。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唐七冷笑道:“沈忘川,你也不用挑拨和激将。唐门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就像唐芊芊一样,她如何处置该由唐门自己决定。谁敢乱插手,谁就得死,这是唐门的规矩。”

张士礼也向沈忘川喊道:“七公子说的是,我们青龙会也常有叛逆,说不定这还是两个叛逆之间的私下勾结。我们两家的误会,自己会化解。今日我们就帮七公子杀了你,先拿出点诚意。”

沈忘川微微一笑:“想杀我只管来,我今日也不打算逃避。只是你们抓的哪两个人可以放了吧,你们目的不过是要我出来,我现在站在这里了,难道你们还真要跟薛神医结死仇?”

唐七“桀桀”的笑道:“想要放人,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沈忘川一脸吃惊:“不会吧,你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你拿这两个人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吧?你如果是要我磕头认错,看在薛神医的面子,我倒也可以。不过,你是要我的命,我难道还能为了他俩的命,自己不要命了,在你面前自尽不成?”

沈忘川这一通抢白,把唐七倒是弄尴尬了,他突然觉得沈忘川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想要沈忘川死,手里的人质好像确实做不到。不过,爽快答应对手的条件,他还没这个习惯。

这时,张士礼开口了:“沈公子想要放人,不妨过来从长计议。”

张士礼的想法很直接,他们的人分散埋伏在密林里,只要沈忘川进了密林,哪怕身边有秦观楚和柳边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也有把握让他们如鱼入网,插翅难逃。

沈忘川不理会张士礼,只是不耐烦地说道:“江湖规矩,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旁人。你们放了人,我可以在这跟你们分出死活才罢休。要是不放,你们要么干脆把人杀了,我能出来也算仁至义尽,对薛神医有个交代了。”

然后,沈忘川指了指身边秦观楚等人,说道:“我觉得他们仨尽量挡一挡,我应该还能继续逃回去。”

张士礼和唐七互相对了下眼神后,张士礼说道:“暮雨阁讲规矩,沈公子说的话还是信得过。既然沈公子说我们放人,可以跟我们按江湖规矩分胜负。那我有个提议,沈公子若答应,我们立马放人。”

“行,你说。”沈忘川倒是爽快。

张士礼说道:“我们按江湖上最传统的方式比武三场,输的任凭处置,如何?”

沈忘川问道:“比哪三场?”

张士礼说道:“轻功、拳脚、暗器。”

张士礼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先不说辛百灵,单论秦观楚和柳边的实力,帮沈忘川争取一个逃回神农谷的时间,确实很有可能。那就不知道又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让他再出来。

如果是这三场比试,自己阵营里,有游子奎这样拳脚外门功夫的宗师,也有唐七这种唐门高手,拳脚暗器稳压对手一头。苏思也早从迷香里缓了过来,这种迷香除了让人昏迷,对身体没有伤害,醒来就便能恢复她那手轻功绝活。

最重要的是,张士礼心里早有盘算,打算将轻功的比试放在密林里。只要将沈忘川引进自己布好的网里,就不可能再有变数。

沈忘川毫不犹豫就答应道:“好,公平较量,愿赌服输,你放人吧!”

张士礼见沈忘川同意了,示意手下将白术和阿城都放了。沈忘川目送两人回了庄园后,便问道:“三场具体怎么比?”

张士礼笑道:“每场比试,你我双方各派一人。第一场轻功,你我各拿出一个信物,各自藏在密林深处,谁的人先找到对方的信物,谁胜出。”

沈忘川摇头大笑说道:“张士礼,你就是想骗我们进林子吧。密林里都是你的人,恐怕我要是进去了,就再也由不得我了。真要比,在这外面跑一跑跳一跳就好了。你那树林,我是肯定不会进的。”

算计被揭穿,张士礼大怒道:“沈忘川,你竟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沈忘川无辜道:“你这指责就没道理,我不是不比,只是不想按你的规矩来比。我说公平比试,愿赌服输,规矩都变成你定的,那还能公平吗?”

此言一出,张士礼身边的“铜骨”游子奎便哇哇大叫起来:“少废话,尽在言语上玩把戏,逞些口舌之利,看爷爷给你拆骨扒皮。”

游子奎脾气火爆,早就按耐不住了,大步流星地朝沈忘川冲了过去。

看着对方开始动手了,沈忘川小声跟旁边的秦观楚说道:“今天这场面,生死局。你要是还打算留手不杀人,弄不好都得交待在这。”

秦观楚无奈道:“保人不杀人,是我的原则,见招拆招吧。”

说话间,游子奎已到了眼前,辛百灵率先抢出,迎着游子奎就是三剑连刺,快如闪电地点向小腹、胸口、咽喉。游子奎根本不闪不避,只听见铛铛铛三声,三剑刺在他身上居然发出金石相击的清响。

剑锋不入肌肤分毫,可见游子奎的铁布衫,已是炉火纯青。尤其最后刺在咽喉的那一下,游子奎顶着剑前冲,咽喉甚至将辛百灵的剑身顶弯,犹如满弓。

辛百灵大惊,手上略施巧劲,借剑身反弹之力一个后翻与游子奎拉开距离。游子奎得势不饶人,趁辛百灵翻身落地的刹那,立足未稳之际,快步近身,重拳挥向辛百灵,凶猛无匹。

眼看辛百灵来不及回防,秦观楚箭步上前,施以援手,分开两指直戳游子奎双目。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硬功,一般的罩门就是太阳穴、眼睛、腋下和下阴。尤其是眼睛,目标最小也最难练,几乎没人真的可以将眼睛练到水火不侵。秦观楚出招狠厉,游子奎连忙收手招架护目,却中门大开。秦观楚连续猛击,四拳结结实实地砸在游子奎的胸膛上,发出一阵闷响犹如擂鼓。

换做常人,这四拳早就五脏六腑尽碎了,可游子奎面不改色,行动自如,秦观楚那几拳就像微风拂过。这样的对手最让人很难受,有种面对铁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秦观楚这边跟游子奎交手正欢,“鬼斧”杜重山也以奔雷之势杀到跟前了。论实力,杜重山是张士礼这一方的最强战力,他选的目标是柳边。

在杜重山看来,要对沈忘川下手,就要先斩断他的爪牙,把身边的这些人先除掉。于是,呆呆地站那里,看起来就像根木桩一样的柳边,在杜重山眼中就是一斧子的事,最符合他速战速决的第一个对象。

杜重山手持双斧奔向柳边,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突然出手,左右手交替扔出双斧,利斧飞旋着划出两道弧线飞向柳边。

两柄飞斧互相呼应,几乎封死了柳边所有的闪躲位置。杜重山微微一笑,双手往腰间一摸,又是两把手斧握在手中,没有片刻犹豫,又将两斧甩出,然后又快速从腰间摸出两柄斧子握在手里,紧跟在前面四把飞斧之后扑向柳边,速度竟一点不比飞斧慢。

杜重山力求一个照面就将柳边拿下,出手便是他的必杀绝技,过去对敌无往不利。前面四柄飞斧彻底将目标锁死,就算能侥幸防下来,侥幸不死的,也必然阵脚大乱破绽百出。他只需随后补上致命一击,基本就结束战斗了。

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柳边,杜重山脑中已经可以想象到血溅当场的画面了,大概是不用他补充杀招了。

飞斧旋转,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声,气势不可阻挡。场面上看,无法想象柳边将要怎么应对,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出正确应对。就看柳边那把锈迹斑斑的薄铁片,怎么看都不像能挡得住这四把精钢打造的手斧。

可偏偏就在四把凌厉的飞斧,几乎同时杀到眼前的瞬间,那把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破刀悍然出手了。没人能看清楚刀在空中划过的轨迹,但那四把飞斧,就像激流冲撞在岩石上,柳边混然不动,飞斧却四下溅开。

柳边的眼前只剩下扑面而来的杜重山,完全没意料到这种情况的杜重山怒不可遏,高举双斧,如雷霆万钧般朝柳边当头劈下。

柳边面无表情,恍惚间,他好像向前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怪异的节奏变化,杜重山的一击又落空了。柳边此时已与杜重山贴面相对,众人眼前一花,耳边听到一声铿锵的风吟之声,杜重山和柳边错身而过。

跟杜重山之前预想的一样,一个照面胜负已分。只是,死的那个不是柳边。

杜重山的人头冲天而起,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柳边的刀太快了,无头的身体甚至还又走了两步,随着人头滚落地上,身体才同时倒地。

远远观战的唐七,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唐七自问面对杜重山刚才那样的进攻,都没办法做得像柳边这样干脆。他收起所有轻视,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一言不发地脚尖点地,径直向沈忘川等人奔去。身后的唐门弟子阵型一变,互为犄角,随之跟上。

最吃惊的,还是张士礼。他将大部分人布置在密林中,身后还有十几号人。看到唐七上了,也连忙招呼着身后的人压了上去,沈忘川等人立刻陷入到群狼围猎的险境中。

秦观楚和游子奎还在缠斗,秦观楚显得游刃有余,连他的铁笛都没用,几乎压着对方在打。可是,不管游子奎挨了秦观楚多少记重拳重脚,也不管挨打的部位是哪处要害,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别说将游子奎击倒,你甚至都不会在他脸上看到眨眼愁眉类似的痛苦表情。这种反应会让对手的挫败感越来越强烈中,焦躁的情绪会在绝望和无力中不断积攒。

就在此时,空中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众人头顶掠过,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带起一串虚影。在黑影掠过秦观楚和游子奎的头顶时,突然甩出了一条墨黑的铁索。这条铁索就像一道黑色闪电,精准地击中了游子奎,然后又如闪电那般一闪即逝般的凭空消失。

在秦观楚的视野里,与铁索一起消失的,还有游子奎。

游子奎在被铁索击中的瞬间,脖子便被铁索缠绕,然后整个人被猛然拔起,拖到空中。还不等众人细看,游子奎又以更快的速度从空中砸落在地面,一动不动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是想象中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大家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又有一具人形物体,直挺挺地被黑影从半空抛落。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之前那道黑影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只是因为昏暗的光亮和极快的速度,让人没有关注到而已。

黑影将人抛下,没有停留,直接投入密林。

张士礼和唐七等人回过神,立马围向游子奎和另外那个被抛下的人。而苏思则冲天而起,朝黑影追了过去。

苏思的速度明显差了一线,而且从刚才对游子奎的出手来看,实力高出苏思不是一点半点。苏思起身去追,大部分的原因是身体的条件反射,毕竟她这辈子凭借轻功优势,从来不觉得天下有哪是她去不得的,见人就追早,就成一种习惯了。

就在追出去的瞬间,苏思听到张士礼大声急呼:“快回来,是阎王!”

苏思其实之前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贸然去追了。现在听人一喊阎王,她还是很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心头一紧,空中一个急转,用出了压箱底的看家绝活“雨燕返巢”的身法,试图回去。

然而,已经太迟,半空中追击的苏思,连阎王的背影都没看到,却看到一条银白的追魂铁索如蛟龙出海,从密林中激射而出,长虹贯日一般直接穿过了苏思的身体。接着,又在电光火石间被收回,重新没入密林中。

苏思落地便已气绝,一切重归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苏思胸口上汩汩往外冒血的创口,证明那条恐怖的铁索曾经来过。

除了苏思,地上还有两个死人。

一个是游子奎,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铁索箍勒的痕迹,致死的原因是颈骨折断。江湖上都称游子奎为“铜骨”,因为他的铁布衫是由内往外练的,先练筋骨再练皮肉。能用一条铁索将游子奎的颈骨扯断,这样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另一具尸体的致命伤,是天灵盖被铁索抽碎。这也导致面部有些变形,几经确认才被认出,死的人是“夜游翁”。这又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夸张的说,“夜游翁”的凶名可止小孩夜啼。江湖上多少顶尖高手,都命丧于这个凶人。如今横死在阎王手上,让人觉得突然却不意外,能杀他的可能也只有阎王了。

夜游翁被阎王丢在这里,更主要的用意便是警告。因为众人在夜游翁身上,发现了一张阎王贴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十月三十亲取沈忘川性命,在此之前,谁动他,我杀谁!”虽然字条没有落款,但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张士礼就是看到这张字条,联想那条将游子奎拽上半空的铁索,马上猜到是阎王,出声提醒苏思的,可惜还是没能阻止惨剧发生。

阎王惊鸿一现,瞬息带走两条性命,那种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霸气和从容,完全震慑住了所有人。看着夜游翁身上的字条,张士礼和唐七面面相觑,脸上阴晴不定。

而密林深处,又接连传出几声惨叫,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运气不好的碰到阎王过路,被顺手解决掉了。

张士礼一咬牙,说了句:“我们走!”然后冲着密林吹了声呼哨,带着青龙会的众人,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

唐七看了看沈忘川四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从刚才柳边和秦观楚的表现来看,青龙会的人走了,仅凭自己,估计对付他两个都费劲,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阎王在一旁虎视眈眈。

唐七也没什么犹豫的,一言不发,恨恨地转身就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