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3（1 / 2）

诺德将醉成烂泥的伯恩塞进装有约书亚赠送的“礼物”的马车，在一众官员的欢送下，缓缓朝位于米哈尔镇的军营时走去。

他刻意避开人群中阿莫斯投向他的满含期待的目光。

那是个聪明人，可惜，不可能成为朋友。远离城墙后，诺德回过头，朝百利城一眼，在心里这样想着。

伯恩如雷的鼾声透过车厢传入他的耳中。这个人也不可能成为可靠的依仗。诺德同样这样想着。

安静的夜晚，不短的路程，非常适合用来理清脑子里的团团乱麻，等他缓过神来，马车已经到达军营门口。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老朋友，维吉尔·琼斯。

诺德招呼侍卫将伯恩安顿好，又嘱咐女仆将“礼物”抬进女眷们居住的营帐，这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他自己的营帐。

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返回伯恩的房间，拿出一瓶只有在好汉黑尔酒馆才能买到的，产自玻秘公国的朗姆酒。

他给维吉尔倒了一杯，催促他赶紧喝一口，化开冻僵了的舌头后再说话。

等篝火旁的中年人浑身冒出一股热气后，他直接问道，“那么，维吉尔，你应该是来找我的吧？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吗？”

维吉尔打了几个冷颤，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浑身一激灵，走到营帐外，向四周打探一番，这才回到凳子上瞪大眼睛看着诺德。

“是的，是的参事大人……”

“请喊我诺德，老伙计，你比我爸爸小不了几岁。”

“是，好的，诺德大……诺德。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诺德这才察觉到，这个老伙计浑身的颤抖绝不单是因为寒冷。他不由坐直了身体。

“是关于，若昂公爵大人的。”

“若昂公爵？维托·艾伦殿下？”

“不不。”维吉尔急忙摇头，“是，弥尔顿殿下。”

诺德后脑勺上如同突然挨了一闷棍，所有的困顿、酒意和不耐烦，全都消失无踪。他抓起那瓶朗姆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长呼一口气后才说道，“请继续，老伙计。”

诺德的表现令暗暗观察他的维吉尔非常满意，他不再保留，将他是如何有幸认识弥尔顿殿下的侍卫长-莫顿·耶索斯，以及在松廷庄园的发现全部告诉了诺德。

“莫顿·耶索斯，容克·弥尔顿·舍勒。”

诺德抚摸着腰上挂着的那个黑色牛皮袋，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在篝火前走来走去。接着，他倏地看向维吉尔，迅速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消息，马上，立刻回答我。”

“我……我……”

“不许迟疑，快，快，快。”

“赏金。我要更多的赏金。”

“非常好。”

诺德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维吉尔哎呀一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好吧，现在可以具体说说，为什么你选择告诉我，而不是城主大人，或者直接找军团长大人了。”

维吉尔告诉他，是否能对这个消息给予足够的关注，赏金以及安全，是他最主要考虑的几个问题。

他了解约书亚，相对于这个消息给太平城主带来的荣誉，他更关心的是这个消息会不会给百利城惹出什么乱子。即便消息最终被证实，他顶多被省督府戴上一顶忠于帝国的帽子，总不能赏赐他个郡主当。况且，约书亚还不一定就那么希望离开百利城。他能得到的，顶多是一笔对于他而言，不多也不少的赏赐。

因此，他判断约书亚对这个消息的兴致应该不会特别高。如果选择告诉他，那笔一千埃斯库多的赏赐，维吉尔有可能要花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等。

而军团长伯恩不同，他是帝国军人，并且，他最早还是弥尔顿殿下的部下，他非常以此为荣，这一点，整个松廷庄园的老鼠都知道。伯恩对于这个消息的关注度，显然会比约书亚高得多。不单如此，相对于公国大人约书亚只能得到一顶帽子的赏赐，这个消息带给属于帝国老爷伯恩的，是足以令他坐上心仪的典刑参事宝座的功劳。他的这个愿望也不是什么秘密，城主府的老鼠同样知道。

至于为什么维吉尔找的是诺德，而不是直接找军团长大人。他的解释是这样的。诺德是伯恩大人最信赖的幕僚，这一点，整个百利城的老鼠都知道。试想一下，一个伯恩从来没有见过的、被他视为蛀虫的松廷庄园的护卫长，突然闯到他的面前说，他有尊贵的弥尔顿殿下后代的下落，那画面是多么的令人窒息。先告诉诺德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因为伯恩对诺德最为信任，因此，由他传达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或许最为恰当。

此外，维吉尔说，他感激于诺德一直以来对他的照拂，如今，他终于有了一点点可以回报的机会，如果他选择独吞这笔财富，上天恐怕也无法饶恕他。

最后，他腼腆地告诉诺德，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他，也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的。他相信诺德和其背后的军团，一定会保障他和他家人的生命安全。

听完维吉尔的这番话，诺德终于确信，这个男人赶了这么远的路，大半夜缩在军营旁边的草丛里专门等他，绝不可能只为开一个不那么有想象力的玩笑。他的理由同样非常充分，诺德几乎挑不出这段话里任何的漏洞。但是，越是这种没有漏洞的理由，反而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思考一阵之后，他了解到这种不安的源头。那就是，他已经不太相信，上天会额外眷顾那个叫做诺德的男人。非但如此，他甚至觉得，诺德的身上似乎被上天贴上了小丑的标签，每次都会让他先爬到巅峰，然后当头一棒，将他打到谷底，不停戏耍。

“你确认没有看错？”

诺德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