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走马开花9(1 / 2)

入夜后,别院偏房。

孙磬盘膝坐于塌上,两掌相叠,双目闭合,感受体内犹如涓涓溪流般的内力缓缓流动。

那辰青剑的第五式,他也是今日方才第一次施展,因为直到半个月之前,自己的辰青诀还停留在第六重,无法寸进。

他似乎终于理解了为何话本故事中的武侠总是愈挫愈勇、进步神速。

与人搏斗,生死一瞬的紧张感总能将平日里自身难以意识到的潜能激发到极致,在那之后身体所能承受的阈值就会提高,就像是肌肉在锻炼后的超量恢复。

与那山匪头子搏杀之后,原本久攻不下的辰青诀第七重门槛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被自己轻松跨越。

至于那六道残心的功法,因沉浸时间较短,只能算是正式入了门,直到昨日才将将踏入第三重的门槛。

孙磬提息运气,一缕内力缓缓归于丹田,他睁开双眼,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取过长剑和随身携带的小包,借着油灯的火光一一检查起来。

武器、绷带、伤药,他全都一样一样清点收拾,再一件件收好。

晚饭不可谓不丰盛,燕志生一家待他更是亲切,自己久违的体验了一顿热闹的晚餐。

正因如此,明日的差遣才更不能出差错。

一介小小县令走马上任,哪怕有人从中捣乱,为何不能派衙门捕快帮手,而是千里迢迢找到一郡之守,最后辗转请辰青宗弟子当作护卫?

更何况,即便闹出了什么名堂也无法改变他走马上任担任县令的事实,反而会结下难解梁子。究竟是什么人要做这种事,还提前放出风声来让对方知道呢?

孙磬抽出长剑,雕花油灯中摇曳的火苗在泛着寒芒的剑身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准备万万不可懈怠。

他低下头,继续做他的事,任凭月光缓缓攀上窗沿。

次日,卯时。

“哈——呜~”

燕芩芩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自己的形象毫无顾忌。

“那县令不是明日才接亲吗?咱们有必要这一大清早的就往那县城赶吗?用过早饭再出发也不迟吧。”

“长坪县离怀州虽不算远,但骑马也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早些出发总是不会错的。”

孙磬看燕芩芩揉揉眼睛爬上马背,伸手解开栓马的缰绳交到她手里。

“东西都带齐了吗?那便启程吧。”

他将长剑负于身后,翻身上马,轻轻拍打马脖子安抚它因为背上陌生的骑手而发出的嘶鸣。

两匹从燕家马厩中借来的驮马在轻喝声中迈开蹄子,马蹄在石板上踢踏着踩出清脆的节奏。

他们顺着街道远去,陈妈在他们身后朝他们远远一鞠躬。

时间尚早,但怀州城已经逐渐醒来。早起的人们正各自忙碌着,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他们从这些忙碌的人们身旁经过,当两侧的街景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被马蹄与车轮压成的土路,他们便离开了怀州城。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燕芩芩嘴里叼着半只包子,含糊不清的没话找话,视线扫过在最初的新鲜感褪去后显得千篇一律的树丛植被。

“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孙磬抬头打量着自天穹之上洒落的太阳的光泽,推测出个大概。

然后便又是沉默。

“喂,木头,本小姐下山一个月,有没有想我啊?每天都对着你这闷葫芦,云儿肯定很想我!等回去了一定要——”

“嗯。有一点。”

孙磬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直接,将口中调侃尚未说完的燕芩芩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只小手不自觉的乱挥,若非正在马背上,急得恨不得扑上来啃他一口。

“哈?!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呢你这木头!”

而令她如此的罪魁祸首却一脸淡然,半响才似乎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失言,眉头一皱稍作犹豫,这才再次开口。

“我...会尽可能的去为她做些什么,但你下山这一个月,我愈发察觉我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了解她。她喜好什么,平日里又做些什么,梦想、憧憬,全都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去问。师傅为她的腿疾费劲心力,我也帮不上忙。”

燕芩芩在他眼中看见一闪而过的自责。

“她从不向我要求什么,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话,只知道一个劲的练武。我做的那些事儿,或许也只是......”

或许也只是逃避负罪感的自作多情罢了。

树丛中的虫鸣和马蹄的踢踏声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只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缰绳攥得愈发的紧。

“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耳边传来的清脆嗓音带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明快,燕芩芩半挑着眉头,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

“拜托,云儿可是女孩子欸,女孩子在想什么你这块天字一号大木头怎么可能会懂?”

燕芩芩将心里忽地浮现的那一抹烦躁和失落甩到脑后,有些骄傲的一拍胸脯。

“为云儿排忧解难,那是本小姐要做的事!你这木头就抱着你的剑过一辈子吧!”

“呵。”

见她这般,孙磬有些愣神的眨眨眼,哑然失笑。

“那就,拜托你了。”

马蹄下的黄土路不断延伸向远处缓缓露出面貌的青瓦白墙,几缕炊烟正从那之上徐徐升起,已经爬上头顶的太阳扭动着脖子,投下好奇的目光。

长坪县到了。

千户为县,百户为镇,其下为村。

长坪县虽远不及怀州城那般繁华宽阔,却也有住民千五百人,此时正值晌午,家家户户传来饭菜的香味,柴火在灶台里燃烧后余下的灰烬与木炭的气味随着缓缓飘荡的炊烟在街道上游走,孩童们在街上追逐撒欢,最后在一声声呼唤声中跑向家中,肚子里馋虫的欢呼冲淡了孩子们心里那点小小的不舍。

孙磬二人沿大路从镇中经过,一身黑紫色相间的服装吸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而燕芩芩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在马背上四下打量。

“木头,咱们要找的是哪家啊?”

孙磬取出信函确认一番,抬手指向道路尽头的一间大院。

“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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