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者囚笼（二）（1 / 2）
“小鬼们，昨天的份我很满意。”
“那保罗老大，艾米潘她？”
“我可不管你们到底是少人还是怎么的，反正今天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翌日，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小巷深处，保罗一边掂着手中的钱包，一边对着面前的三个小鬼训话。
“但是一般都是她带我们去……”
“怎么，没了她就不行了么？”
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要是这样，只能说明你们不过是废物罢了，不想干了是吧。”
“那至少分我们点钱，我们还没吃……”
“事情没办好，甚至少了个人，还想分钱？”
“没有没有。”
见保罗的脸色阴沉下来，老孙赶紧捂住竹竿的嘴，并对他使着眼色。
“要不是爷爷我今儿心情好，少不了给你吃几顿拳头。走了。”
于是保罗便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边摇摇晃晃地去后巷找享受的“会所”去了。
他的心情的确很好，因为保罗本来以为自己到流民街算是倒了大霉，却没想到这些小鬼这么快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之所以说是倒霉，是和几天前的事情有关。某个晚上，冈萨雷斯家族地盘上的一处妓院突然着火了，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烧毁的差不多了。但这块地的地段还是很不错的，倒也不是可以重新启用。
要说是平常，比起争这一块烧毁后的地，他们是更喜欢通过火并来吞并其他黑帮的地盘的。只是由于前段时间刚和柳生开过一次战，元气尚未恢复，再加上黑帮的竞争也激烈，这块地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大头目可能不在意，但对于想要在辛迪加“建功立业”的，如保罗这样的小干部来说则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可惜的是，保罗最终并没有竞争过其他人，甚至被机灵的人扣了一个出身流民街的帽子，导致上头的人安排他去流民寨“赋闲”了。这种揭短的行为是保罗极为愤恨的，因为流民街出身在辛迪加可是和外邦人差不多，被极其鄙视的，在这片武力、暴力的环境中，安分守己？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保罗还不得不打碎了牙往里吞，因为他甚至就是被这样的流民街赶出来的。要是被其他同僚们知道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估计更差劲了。
来就来了吧，总归还是个小头目呢。更何况流民街可没那些傻逼们想的那么弱小，不然为什么你们不来做呢，也为家族“发光发热”？再说了，那烧毁了地盘也没什么好的，简直就是别人吃剩了的腐肉，真正的豪杰当然是开疆拓土。要是运气好点，能被掌管这片地区的大卫·冈萨雷斯大人欣赏……
这么一分析，保罗本来佝偻的身体就昂扬起来，仿佛自己已经是个“豪杰”了。
不由说，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因为他的手下也只有两个被发配过来的难兄难弟，根本没什么机会做一呼百应的“豪杰”。他没有和流民街起冲突的胆子，但摆摆架子，忽悠了几个流浪的小鬼给他做事的胆子还是有的。
没想到自己前几天收的小弟还真挺能干，昨天甚至顺了一个挺大的钱包过来，这下可让他有了向同僚炫耀以及享受的资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钱包和里面的物件总有种眼熟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的脑海很快就被“美食、美酒、美人”等图景给牢牢占据了。
“今天要怎么潇洒好呢……？”
“还潇洒呢，我们怎么办。”
望着消失在巷子深处的保罗，肤色最黑的煤炭揉着饥饿的肚子，低声喃喃着。
“要是艾米潘还在，我们也不会饿肚子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昨天跑得慢，艾米潘也不至于被抓。”
“哎呀，现在就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老孙打断了垂头丧气的竹竿，有些焦虑地抓耳挠腮。
“我看，还是把艾米潘找回来比较好。”
“昨天不是找过了么，大街上根本没有她的人影，怕不是已经被……”
“胡说什么呢！艾米潘那么机灵，说不定只是我们找漏了。”
虽然这么说，但眼见两个伙伴都默然无语的模样，老孙的心态也不免低落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吧，顺便也找找有没有好得手的目标。”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后，几人便借着街巷的阴影，穿行于垃圾堆与街角之中。煤炭的运气有点好，还在垃圾堆的旁边找到一块黑面包，不过前半截已经被踩成碎屑，只留下后半截还能吃，也许原本的主人就是因此才将它遗弃在此。
对饥饿已久的孩子们来说，这面包就已经算得上美味佳肴。因此他们迫不及待地就蹲了下来，一边将面包分而食之，一边观望着四周的情况。即使旁边的垃圾堆还散发着恶臭，但三人却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没有配水，干嚼几下，面包就三下五除二地进了他们的肚子。
“诶，你们说，那个是不是艾米潘？”
老孙的眼睛比较尖，很快就从街上发现了一个黄色头发的幼小背影。那孩子的衣裤虽然简朴合身，但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
“不会吧……艾米潘能穿成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那女孩旁边还有两个大人呢。”
“回头了，好像真是她！”
竹竿低声惊呼，虽然距离还有点远，那女孩的脸也远比想象中干净，但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他们的“领袖”——艾米潘。
“太好了，她没事，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等等，那两个大人……不是昨天追着我们的两个么？”
“所以艾米潘还是被抓到了？”
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先跟上去看看。”
眼看艾米潘和陌生的两个大人就要走远，老孙、竹竿和煤炭三人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现在还是早市，街上人来人往，三个孩子只要保持距离，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他们好像是在买东西。”
“难道是要把艾米潘当做奴隶，买卖交易？”
几人正推测着，却见那男人笑着和摊主的老妇人交谈，然后就从摊子上拿过一个沾着点灰的正方体盒子，轻轻地放入艾米潘所提着的塑料袋里。
“嘶……那是不是传说中的骨灰盒啊？”
“你你你不要乱说啊，你又没见过骨灰盒。”
“还有那个黑黑的板子，莫非就是……棺材板？！”
竹竿和煤炭虽然是在不确定地瞎猜，但在笃定了艾米潘被抓了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把旁边的一男一女看做是难以揣测的可怕恶魔了。即使那男人和女人的表情很温和，他们仿佛也已经看见那脸皮底下藏着的“吃人”二字。
“要不还是算了吧。感觉艾米潘没救了。”
“你俩说什么傻话呢！要不是艾米潘，被抓着的就是我们了，何况之前她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谁说想逃，我就看不起谁！”
老孙赶紧制止了二人扰乱军心的话语。不过他一边呵斥着，一边也不免因未知的恐惧咽了口唾沫。要是情况允许的话，他真想直接把艾米潘解救出来，然后再一探究竟。
一方走，一方追。很快，三个孩子就看见艾米潘和那一男一女进入了一处公寓楼，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吧。”
竹竿看见那公寓楼下就是一个烧烤摊，摊主是一个精壮的中年大汉，正在准备着一天的食材。要是他们现在贸然跟上楼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
幸好，没有让他们太过久等，本来跟在艾米潘旁边的一男一女竟然又走下楼来，和那摊主打了个招呼后，就又上了街，看起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办。而很快，整理好食材的摊主也推着餐车到别处揽客去了。
“上去看看？”
“我记得刚才好像看到他们是在二楼拐角停下的。”
三个孩子快速地绕过了行人，跑上楼梯，来到了二楼。他们试探性地敲了下门，便迅速跑到了楼道拐角，做好有什么不对就逃跑的准备。
“来啦——”
随着房门的打开，熟悉的声音又重新回荡在几人的耳边。
“咦？人呢？”
本以为是钱进和瑞文回来，却没有想到门前却空无一人。
“艾米潘，这里，这里……”
“怎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