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公子泛槕虎丘山 诸才女宫苑夺魁 两大臣选妃金銮殿 众娇娥罗衙结义(1 / 2)

话说锦魁、龙浩到达苏州桂府,桂将军领着子芳、庄忠、斌玉迎接。锦魁、龙浩登堂拜见桂将军,同子芳、庄忠、斌玉互相作揖。子芳移步上前,欠身拜谢锦魁道:“罗兄长,多蒙千里仗义拜仙师,恩德如山。”锦魁大喜,携住子芳手,道:“兄台,贵体果然已平安。”桂将军高兴地让五位少年郎落坐,侍女递上香茶。桂将军问锦魁道:“贤侄,与你同行来府的这位英雄,料是贤侄好友。贵姓大名可否赐闻?”龙浩欠身告知详细。桂将军微笑着点点头,回头又对罗公子道:“贤侄一路跋山涉水,千里奔波,不知可曾见到仙师?老夫愿听内中详情。”锦魁欠身详细告知途中来龙去脉。桂将军听完,动情道:“老夫感激不胜,这情意,老夫报恩都难。”接着将斌玉除妖之事的前前后后,细细说一遍。锦魁道:“桓兄长,羡煞我也。”斌玉道:“兄台过奖。”桂将军今天好开心,吩咐内厨备酒肴,家仆搬桌子条椅,布好宴席。

五位少年郎一同入座,两个斟酒家仆,殷勤为大家斟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桂将军微笑着停杯,道:“四位贤生,个个奇才,人人英雄。小儿自是三生有幸,得遇群英。何日游玩虎丘?老夫好备花船,请各位贤生同游虎丘。”庄忠启禀道:“离京许久,欲要早日返回京都。小侄意思,明日一同游玩,不知伯父意下如何?”桂将军笑道:“妙也。”斌玉欠身微笑道:“小侄自仲春离开边关,临行时,家父有嘱托,小妹珠卿年纪渐长,边关难遇俊美郎君。倘若遇上中原多才少年郎,权宜代妹商议婚姻。今朝幸会罗锦魁兄长,英俊风采,气宇轩昂,行侠仗义。与妹年龄相近,如此奇缘,岂可错过。有劳岳父从中撮合两姓联姻。”罗锦魁还没答话,桂将军就大喜道:“真乃奇缘,侄女珠卿老夫曾见过,真是倾国倾城,貌美如花。别后几年,听闻出落得更标致,能文善武,女中英才。罗贤侄休要疑虑,老夫愿保百年佳缘。”锦魁听罢,含笑道:“伯父大人所言岂同寻常,小侄虽愚,怎敢质疑。只恨小侄尚未功成名就,有负桓家千金。更兼未奉双亲之命,私议婚姻,恐怕不太适宜。”桂将军笑道:“贤侄休要谦逊,大鹏展翅应有时。不用顾虑双亲尊意。令尊与老夫乃是知交,今日何妨先订婚约,容老夫传书令尊,定然赞成无责怪。”龙浩、庄忠都笑道:“罗兄不必犹豫不决,英雄才郎配英雄才女,似这等佳缘有几人。”锦魁起身微笑道:“众兄台过奖,小弟实不敢当。既然沾沐桓府荣光,小弟俯首从命,自是高攀,受之有愧了。”说罢,起身回书房,打开包裹,取出两把日月大刀,回厅堂,双手捧刀对桓斌玉作揖道:“峦兄,一面相逢,承蒙垂爱,慷慨将令妹相许,缔结佳缘,小弟自愧乃一介武夫,妄配英雄才女。无甚奇珍异宝作为聘礼,权将此对日月刀作为信物,知晓令妹英雄才女,不会见怪这等菲薄信物。”桓斌玉双手接过日月双刀,微笑道:“金刀为婚正合时宜。家妹不才,曾学武艺,得此防身,自然妙不可言。”说罢,揭开袍衿,解下羊脂玉凤,道:“此玉凤本是闺中物,幼年时,家慈垂爱所赐,一直随身惠存。今日订婚盟,别物一时难取,故将玉凤奉与罗兄,作为信物。”锦魁称谢,高兴地接过羊脂玉凤,回身拜谢大媒人桂将军。桂将军乐得连忙挽起锦魁,众公子笑吟吟。订婚仪式完毕,大家重新归座,觥筹交错,畅饮至黄昏。席散,桂将军与众人相辞入内堂。桓夫人接见,笑道:“闻得罗贤侄今日返府,同伴书生是谁?”桂将军笑答道:“他姓龙名浩,相貌堂堂,亦非凡夫俗子。贤婿眼力不错,看上仗义才郎罗锦魁。竟把珠卿内侄女相许,百年佳缘,红线先牵。”桓夫人大喜道:“门当户对,英雄配英雄。”刚说完,子芳随后而至。桂将军对子芳道:“众后生郎要玩虎丘湖山风景,时间紧迫,孩儿可传父命到府衙,要备花船扎灯,明日出游恐怕来不及。”子芳道:“花船要装扮美丽,多花几天也无妨。”桂将军点点头,子芳出内堂,赴府衙传令装扮游船。

话说四位公子席散,龙浩困倦已早早睡下,斌玉有事先回书房,唯有庄忠与锦魁一同散步赏月。锦魁问道:“姐夫,屈指一数,我们出京已五月余。时常想念父母,后悔自己玩心太重。”庄忠微笑道:“都怪你,邀我一同远游,如今未游虎丘,思归心切了。”锦魁微笑道:“姐夫休要埋怨,都来了,必须游罢虎丘再回京都。姐夫怕路途遥远,我这次奔波不比你少。”庄忠笑道:“我只是开玩笑,男儿何惧万水千山,内弟不受点奔波之苦,怎得日月双刀聘佳人。”锦魁道:“不怎么高兴,现在还不知珠卿美丑,姐夫与桓家姐妹乃是表兄妹,想必知道珠卿详情。”庄忠见锦魁如此,有意戏弄道:“内弟都已订婚盟,再提何用。珠卿虽说出自名门,武艺精通,那倒是真的。若说容貌,内弟不要见怪,难比西施,比东施还凑合,身材肥胖,貌似三百来斤,更有数点朱斑长在大脸上。”锦魁听罢,大惊失色,低头半晌,默不作声。当时罗英雄尽失神气,直气得脸色发青,手脚冰凉。恨恨道:“姐夫害我,都知晓如此,当时为何不提醒我。”庄忠忍住心头不笑,一本正经道:“虽说珠卿表妹容貌奇丑,但其才高八斗。况且别后已有数年,说不定如今出落得倾国倾城。”锦魁怒道:“我不稀罕,有才无貌总觉不太完美,自幼长得丑,长大未毕有所改变。可恨伯父,还出面做主保媒,把我今朝恩将仇报。一心一意顾及亲情,怎敢为这等丑女做媒?待我翻脸向斌玉索回日月双刀。”说罢,恨恨顿足,欲要去书房找斌玉。庄忠一见锦魁当真,连忙扯住锦魁,呵呵大笑道:“内弟还真生气啊,要索回日月双刀由你。凡事三思而行,休要鲁莽。如今退了婚约到时又得再次求人家。”锦魁听庄忠这话里有话,停下脚步,道:“姐夫,所言真假,休要戏弄人,激得小弟心似火燎。”庄忠挽袖开声笑道:“谁叫你性爆如雷的,珠卿若无倾国倾城才貌,何须全天下甄选才郎。内弟自夸才貌出众,恐怕还不如珠卿。人家不嫌弃你,你就烧高香了。”锦魁听罢,这才放心,转怒为喜,笑着骂道:“姐夫好没良心,没有一点郎舅深情厚谊。胡说八道,不怕夭寿吗?”庄忠哈哈笑道:“内弟,多有得罪。”郎舅二人相携并肩,步入书房。

桂府书房里,斌玉手提狼毫毛笔,书写家书。写罢搁下笔,重览一遍,无误,封好家书,盖上图章印鉴,回头望见罗、梅二人进来,笑着离开书案,接见二人道:“二位兄台散步赏月,为何这般早回?”庄忠笑道:“桓表弟,内弟欲要索回金刀。”锦魁连忙朝庄忠使眼色,庄忠觉得好笑,不再言语。斌玉笑着问道:“何故?说出此话。”锦魁白了庄忠一眼,向斌玉回答道:“别听他胡言乱语。姐夫一贯搬弄是非,婚姻大事,岂能乱讲。小弟散步赏月已久,回来看看峦兄忙何事。”斌玉笑道:“多蒙见念,小弟修封家书报与家尊,禀明已得乘龙快婿,也好宽慰高堂爱女之心。家姐琼卿未遇多才俊俏男儿,自当慢慢再作物色。”庄忠指指睡榻上睡得正香的龙浩,道:“龙兄相貌超凡脱俗,可否?”斌玉摇头含笑道:“家中高堂有嘱,不考虑武夫郎,我姐弟二人知道高堂心意,错配姻缘可误终身。”庄忠笑道:“原来如此.”三位公子互相告辞,各自安睡。

一夜无话。天明众公子梳洗整齐衣冠。子芳来到书房,笑问:“诸位兄台,为何这般早起?”锦魁笑道:“昨日相约今早要早起,一同游玩虎丘湖山。”子芳道:“不用着急,要玩虎丘,还得等候数日。”龙浩笑问:“何故尚需等候数日?”子芳含笑道:“家尊要备花船,捆扎好花灯方可登船游玩。”众公子都说何须年伯如此费心。

斌玉微笑着携子芳手,道:“姑父姑母此刻,想必已起床。愚兄欲要先让书童小抱琴回边关,递家书与家严家慈。有劳内弟回内堂代问姑父姑母,有无书信同托小抱琴带上。”子芳点头说声承兄命。家仆奉早点进来,众公子一齐用。子芳用罢早点出书房,登堂禀知双亲,桓夫人笑道:“好,好,正欲修书信寄与兄长。”转身命侍女取来文房四宝,赐座让子芳代写书信。子芳道声承母命,落坐挥毫疾书。不久书信写就,呈与桓夫人阅览。桓夫人阅毕,点点头,递与子芳,子芳接过书信封好,放入衣袖中,转身来到书房,取出书信,递与斌玉。斌玉唤小抱琴进来,吩咐道:“我此前为二小姐珠卿订良缘,你回到边关,禀与老爷知晓。今朝差你跑一趟,盘缠行李应当修整好,日月宝刀要藏好。早去早回。”小抱琴领命修整好盘缠行李宝刀,到台阶前等候。斌玉交与两封书信,小抱琴收好书信,叩头辞别桂将军、桓夫人及诸位公子,出府门,翻身上马飞赴边关。暂按不表小抱琴。

已是孟秋天气,秋高气爽。桂府内,诸位公子连日来,在府内谈书论文,比试武艺。五位风度翩翩少年郎,气味相投,结成至交。这天正值中旬十四日,家将来禀报,花船装饰完工。桂将军大喜,命家仆报与众公子知晓。又命家将预备一班歌舞女子,花船摆上宴席,内厨随船烹煮佳肴。众公子知晓排场不小,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

次日一早,众公子难掩激动,天色微明,都纷纷离榻,一齐梳洗披冠戴帽。早膳用毕,众公子登堂见桂将军。桂将军微笑着挽诸公子落坐,道:“天色尚早,莫急莫急,心急喝不了热豆腐,心急也看不到美景。游赏烟花,宜在月光下,迟些返府,又有何妨。”诸公子欠身称领命。

桂府门外,家将们备马佩鞍。不久,桂将军带领众公子及十名家将,走出桂府大门。众公子辞别桂将军,翻身上马,挥鞭催马往虎丘进发。

众人催马出苏州府西门,沿途风光旖旎,绿水似带。众人到达虎丘剑池旁。但见花船早已布置整齐,一众美女娇姬齐聚。子芳在马上笑微微道:“我们从陆路上山坡,先到云岩寺内游赏,黄昏时刻,我们再上花船。”众公子齐道:“言之有理。”挥鞭催马往云岩寺而去。

虽是孟秋,堤岸上的杨柳,依然柳色青青。众公子连辔并行,边行边聊。红男绿女,车水马龙。不远处的虎丘山,层峦叠嶂,形如蹲坐的猛虎。一路奇花异草,香气怡人。一阵暖风伴随箫声传来,不远处,一座亭子,有人在弹奏琵琶,有人在弄箫。众公子来到云岩寺门外,看门小僧得知苏州府公子等人来游玩,慌忙入寺报与住持知晓。住持披衣出来,道:“诸位富贵郎君,既然光临游玩山景,怎不进去寺中?”子芳勒马停步,微笑道:“小生同众公子,来此闲游。正想暂歇入寺,却见师傅出来相邀。”住持大喜,立即前面引路,众公子微笑相随,转过山坡,阵阵钟声从松树林里飘出。寺门上方,“云岩寺”三个金字,遒劲有力。进入寺门,众公子见到一座更观亭,众公子欲要过去游览,住持笑道:“请先入寺游览。”众公子高高兴兴,纷纷翻身下马。整齐衣冠,笑着随住持步行入寺。山门清净幽雅,果然值得一游。住持相陪众公子落坐,小僧童奉上香茶。书要简短。众公子随住持游玩寺内各处,临出寺门,奉上香资,住持谢过,送众公子出山门。

夕阳西下,众公子回到剑池边,纷纷下马,早有桂府家仆过来牵马相请:公子,请上花船。众公子上花船,东道主子芳笑着招呼入席落坐。是夜,众公子饮酒作诗,泛舟剑池,直至三更,兴尽归府。

桂将军放心不下,坐在中堂等候众公子。家仆来报,众公子回府。桂将军闻报,高兴不已,移步迎接。众公子慌忙翻身下马,桂将军微笑道:“游名山胜景,收获如何?”众公子道:“名山胜景,秀甲天下,流连忘返。”桂将军吩咐家仆上茶。闲叙须臾,众公子告退,回房安歇。

清晨,众人纷纷离榻梳洗,到中堂,商议择吉日上京都。桂将军得知众公子决意上京都,知道留不住,含笑道:“子芳应当陪伴诸位公子同行。”子芳欠身称领命。桂将军择个黄道吉日。

离启程日子,还有几天,众公子在桂府互相切磋武艺,品论书史。内堂,桓夫人、碧芳姐妹为子芳收拾盘缠行李。

转瞬到启程日子,众公子个个早起梳洗,整齐衣冠,来到华堂上,饯行宴已摆好,众人落坐,桂将军频频举杯饯别众公子。宴罢,子芳起身净手,燃起三支香线,拜别厅头列祖列宗。回身入内跪拜桓夫人,道:“孩儿今日赴京,博取功名,但愿功成名就。爹娘在家多多保重身体。”桓夫人扶起子芳,禁不住泪目道:“孩儿此行山高水长,幸有诸位公子作伴同行,为娘稍稍放心。愿孩儿此去功成名就传捷报。一路多多珍重。”子芳四拜娘亲,起身与碧芳姐妹作揖辞别,碧芳姐妹还礼,兄妹仨惜惜作别。家仆报:桓公子进见。碧芳转到屏风后回避。斌玉登堂深躬拜辞姑母,桓夫人挽住斌玉,频频嘱咐:“路途小心,小抱琴传书信何时回,到来之时,即令其上京都。子芳多带书童,不妨使唤。”斌玉欠身道:“奉命。”子芳再次拜别桓夫人,转身同斌玉走出内堂,到华堂辞别家严。

华堂已铺好大红毡,五位公子一同朝桂将军下拜。桂将军逐个扶起,殷殷嘱咐道:“途行水陆,多多珍重。早日金榜题名传佳音。”回身对子芳嘱咐道:“我儿多听同行诸兄教诲,到京都后,可到楚玉表兄家借住,勤练武艺,休要荒废。”说罢,对四位公子道:“招待不周,请诸位公子不要介意。”锦魁道:“伯父过谦了,我等叨扰多日,甚是不安,伯父在家多多保重身体。多谢伯父,后会有期。”桂将军微笑着,道:“后会有期。”

桂府滴水檐下,家仆早已备好马匹,十个书童恭候在大门石阶前。桂将军送众公子出府门,彼此依依惜别。五位公子下石阶,翻身上马,挥鞭催马,哒哒哒望京都方向奔去。众公子之事暂按不表。

且说代宗天子李豫,一代明君。东宫太子仁孝。这天,适逢太子成冠礼,天子欲要大宴文武百官,当日早朝下圣谕:

储君加冠,业已成人,正当授室,诸位爱卿,谁家有女可奉丹墀。

圣谕颁下,牵动文武百官心。可把张方喜坏了:女儿张绛枝貌若天仙。张方欲要出班禀奏,武班这边一阵玉佩铿锵响,先出班越国公罗海元帅,随后梅世忠元帅出班。罗元帅撩拂朝衣,手持玉笏,跪在玉阶前,启奏道:“老臣愿保一位娇娥,长在名门,幽娴沉重,端庄秀丽,精通翰墨,知书达礼,温柔善良,貌如仙娥。储君仁孝,天资聪明,正宜纳此佳人。”天子大喜,问道:“谁家女儿?罗爱卿如此熟悉。”不等罗元帅回答,梅元帅奏道:“是臣外甥女,边关守臣桓凯驰之女桓琼卿,芳龄十九,待字闺中。”越国公奏道:“老臣不熟悉,因老臣同桓凯驰是知交,闻知此女大贤,故冒昧向皇上推荐。”天子龙颜大悦,问道:“原来桓凯驰的娇女,前谏议桓楚玉,与她甚么关系?”梅元帅奏道:“系桓琼卿长兄。”天子闻奏高兴道:“桓家有女,据朕分析来看,其父兄皆忠心耿耿,自然女子也端庄。就敕二爱卿双双奉诏,烦劳爱卿俩说媒。朕择个黄道吉日,差遣宫侍,预备香车,迎接贵人入宫。御赐金龙双玉宝带,定聘娇妃桓琼卿。”罗、梅二帅领旨,天子退朝,文武百官纷纷互相告辞散去。国舅张方当时恨得咬牙切齿,怒问梅元帅:“峦兄,今朝做事欠分明,绛枝与琼卿皆是你外甥女,为何峦兄独重桓家人。楚玉畜生狂妄自大,未必会有好妹子。”梅元帅见问,微笑道:“妹丈今朝错怪人了。太子选妃非同小可,他年母仪天下,后宫至尊。并非只选才貌,当选有贤有德,出自世代忠良名门,知书达礼,方对皇室龙凤佳缘。”张方一听,雷霆大怒道:“峦兄此话欺人太甚,何以见得,桓家皆是忠义之人,我家皆是奸佞小人?劝你不要看淡亲情,待我翻脸之时不认人。”梅元帅一听,心里大怒。微微冷笑道:“既然你愿意献亲生女儿,为何不在玉阶前奏明圣上?现在天子已经亲自下聘,竟来相争。居官之道,各尽其职。自认奸佞,千古笑端。任你翻脸,我何惧之有,与你断绝亲情,又有何妨!”言罢,怒容满面,翻身上马,匆匆返回梅府。张方堂堂国舅,当时气得七窍生烟,怒气冲冲回张府。

话说国舅回到张府,解了玉带,一扔,脱了朝服,狠狠摔在地上,气冲冲走进内堂。见夫人梅玉嫔和女儿张绛枝正在窗前欣赏名画。奶娘带着小公子在玩耍。侍女报:“夫人,老爷来了,貌似天公神。”侍女话刚说完,张方就进来一屁股坐在金交椅,头昂得高高的,骂道:“你兄长,可恨够极,如今与我作对头人,从今断绝亲情。今后不许你与梅家来往。”玉妃忽听夫君说这话,惊骇不已,见他怒容满面,默默低头不敢相问。绛枝小姐蛾眉紧锁,轻声问:“爹爹,今日何事与舅爷冲撞?弄你一脸不高兴。”张方见女儿问,气消了,他最疼女儿,忿忿回道:“今日早朝,金殿里天子与文武百官,共同为太子议婚,为爹有意将闺女推荐。岂料罗贼、梅贼争相出班启奏,保那桓家女琼卿。还在午门骂我奸佞,这样骂人,谁不生气。”绛枝听罢,含羞侧过脸,不再言语。梅玉嫔听到“梅贼”二字有点生气,也不好发作,知道张方火爆脾气,便轻声劝道:“这事有什么好生气的,况且姻缘皆有注定。皇家婚姻不一定幸福美满。想是相公性子太急了点,无缘无故,家兄不会出言相欺。”张方听见“家兄”二字,顿时大怒,高声喝道:“你哪里见我冒犯你兄长了?贱人只知道看重兄妹亲情,我面前还敢花言巧辩,总之,我令如山,不准你再回梅家。琼卿,你等着,有你好看的。”说罢,忿忿转身出去。梅玉嫔气得浑身哆嗦,挽住女儿绛枝的纤纤玉手,泪水洒满香腮诉说:“只恨自己错将孽缘当佳缘,嫁个狼心狗肺的郎君,娘家亲情都敢断绝,欲施毒计害你表姐。前头刚闻侍女众说纷纭,你爹爹与楚玉表哥有意见,如今又为女儿婚姻之事与你舅舅闹翻,欲施计害人。你姨夫姨姨在边关,怎能知道有人欲加害他们。”说完肝肠寸断,频频擦拭泪水。绛枝小姐紧蹙双眉,紧紧挽住娘亲双手,劝道:“爹爹秉性一时难改,娘亲遇事要忍辱负重,或许有朝一日,爹爹会变好了。”起身携过弟弟,道:“弟弟赶紧哄娘亲开心。”小占元过来,赖倒在玉嫔怀里,嗲声嗲气地说:“娘,谁这么坏呀?惹你生气。说出来,孩儿长大揍他。”玉嫔一听,笑着抱起小占元,擦干眼泪,起身观看名画。张府之事暂按不表。

话说梅元帅回到梅府内堂,林夫人微笑着过来,帮夫君解玉带脱朝服。梅元帅微笑着告诉林夫人,道:“大喜事了,我现在成了大媒人。”梅媚仙小姐微笑着问道:“爹爹为谁保媒?”梅元帅笑道:“闺女,你可要听仔细了,今日早朝,圣上有旨,为东宫太子选妃,为爹与罗元帅联奏,推荐你的桓家表姐琼卿,圣上当场钦赐黄金玉带,择吉日赴边关接你表姐大贵人。为爹赶紧修书信,飞报边关姑夫,怕他那边另有议婚,那时反而弄得欺君。”林夫人微笑道:“你这大媒人先要有心里准备,只怕姑父那边不赞成,他不羡慕皇亲国戚。太子年少,骄奢品性,美满姻缘无须选皇家。”梅元帅笑道:“夫人言之差矣,谁人不羡慕皇亲国戚。闺女媚仙若不是为等桓斌玉议婚,老夫早就奏过圣上,推荐媚仙入宫了。至今斌玉外甥也未上京都,也没有任何信物订婚盟。如果我今早推荐闺女入宫,楚玉必然会讥笑老夫贪图皇亲国戚。所以推荐桓家外甥女,反而惹得张方大有意见,午门翻脸与老夫争吵,怪我不推荐外甥女张绛枝。被我责备几句,口口声声说从此断绝亲情。张方回家必定大发雷霆,可怜我那玉嫔妹又要遭殃。”梅元帅说罢,连声嗟叹。林夫人紧蹙双眉道:“当年公婆嫁两女儿主张失误,亲姐妹分嫁一忠一佞,爱女儿变成害女儿。”梅元帅听罢,唉声叹气不答话。少时,梅元帅又道:“庄忠一出去玩虎丘,就不懂回京,也不怕家里人为他牵肠挂肚。”林夫人一听,扑哧一声,笑道:“相公休怪孩子,料因天气炎热,行路辛苦。况且桂将军乃相公好友,必然挽留到秋凉。”梅元帅笑了笑,不再搭话,猛地想起要紧事未办,匆匆起身去书房。梅元帅提起兔毫毛笔,奋笔疾书,修好书信封好,传来一名家丁,备匹快马,带上书信盘缠,火速往边关桓府递书信。家丁领命,翻身上马,向边关疾驰而去。暂按不表。

大唐深宫内。锦华宫琼云公主,乃是昭阳皇后钟爱的女儿。昭阳皇后,姓张名芬,张世杰女儿。琼云公主芳年十八,娴静稳重,不矜不傲,饱读诗书,才女一个。与胞妹素云公主甚是亲密,素云芳年十七。这天两公主聚在一起聊天。琼云吟诗一句:“每恨宫闱无伴侣,少个知音女俊才。”素云听罢,微笑道:“姐姐真是痴心妄想,世间哪有什么女俊才?”琼云一听,答道:“御妹不要藐视女人,怎说天下无才女,我们大唐多出才女。不说远的,就说近的,隆基皇爷爷身边的,昭容宫皇后奶奶梅妃,长乐郡莆田人,(作者按:唐朝时,莆田市属长乐郡福州管辖,后属泉州丰州管辖)诗词歌赋皆通,曾有八赋冠群英。才女多少遭埋没,御妹居深宫,怎会知晓。天天盼望朝廷开女试,多少才女都在等。”素云笑着答道:“如此说来,除非母后坐龙庭,全由我们女子任文武百官。”琼云答道:“御妹休要胡说,父皇在上可不敢乱说。”素云公主笑着,低头不语。绿衣宫女奉上香茶。两公主欲要用茶,宫女来报:承皇妃命,有请龙生素贵人素云公主千岁。素云起身离开绣墩,带着微笑告辞琼云。琼云相送到:“御妹,等你再光临。”素云道:“遵命,皇姐请留步。”琼云止步,目送素云回宫。

素云轻移莲步,彩女宫妃相扶上车辇,直赴东宫见母妃。锦华宫里,琼云公主只身一人,寂寞难遣,闷闷不乐阅览名画。

是时正值秋天,晚风习习,吹落片片枫叶梧桐叶。琼云侧身坐在廊椅上,放下书本,起身赏桂花。忽闻内侍宣旨:“至尊皇后召龙生琼贵人琼云公主千岁。”琼云领旨,更换衣裙,离锦华宫登香车,来到昭阳宫。迎出来亲妹素云公主,笑容满面接见皇姐。琼云笑问道:“你去东宫了,怎么又在这里。”素云道:“闻旨宣召,又来到昭阳宫。等很久了。”说完,姐妹二人轻移莲步,宫娥掀帘,两公主入内拜见父皇、母后,回身拜谒东宫太子。天子命赐座。宫女奉上香茶。天子笑道:“昨日早朝,文武百官商议皇兄婚事,有大臣推荐边关桓凯驰大女儿,待字闺中,沉鱼落雁,端庄礼貌。朕钦赐黄金带,罗、梅二帅保媒,已择定孟冬十五天恩日,迎娶娇妃入宫完婚。”两公主闻听父皇一番话,微笑着欠身向太子道:“皇兄,恭喜恭喜。”东宫太子笑微微道:“同喜,同喜。”昭阳皇后大喜道:“皇儿已议婚姻,爱女琼云的婚事,陛下也要留心物色,选个英才议婚。”天子道:“孤知道,来春科试,天下才子众多,里面定有多才驸马爷,来娶金枝玉叶人。”昭阳皇后高兴万分,连呼:“万岁,万万岁。”琼云公主羞得满面绯红,低头不语。素云知晓姐姐意思,向父皇奏道:“姐姐宫闱寂寞,叹无女英才作知交。”琼云不等素云奏完,起身离开金龙锦绣墩,向父皇母后跪奏道:“父皇、母后,孩儿沾沐隆恩,与妹研习诗词歌赋,熟读书史,遇生字,都无法问女师。乞请父皇、母后派人物色女奇才,召入宫中作伴读,孩儿愿意低头拜为先生。”天子闻奏微笑不语。昭阳皇后扶起琼云。笑道:“原来为此事,普天下哪有什么女英才。”天子道:“这个说不定,人能振奋志气,就会精通诸类学术。女子都是身居深闺大院里,纵有才高八斗,也不易发现,”东宫太子含笑奏道:“御妹想得女奇才有甚么困难,只须父皇下道谕旨,告知朝堂文武百官及各地,凡是家里闺中有精通文墨,报个芳名,列入花名册。父皇再择个开科吉日,全域考选女郎君。与男科一样,赐金腰带,保管天下闺中之人都动心。”天子听罢,龙颜大悦道:“皇儿此论甚是高明,朕躬明早早朝,立即将此旨颁布,通谕全域各地。”昭阳皇后见天子准奏,十分欢喜,琼、素两公主一起恭谢皇恩。天子传太监、御厨摆御宴昭阳宫。宴席上,天子、昭阳皇后高兴,频频举金杯。东宫太子、琼素两公主作陪,承欢御前。一家人高高兴兴,饮至黄昏时分,酒足饭饱,天子命撤残席,宫妃进奉御茶。茶毕,太子、琼素两公主辞驾各自回宫。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