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遥夜(1 / 2)

转眼已是立秋,在张家小爷两个月的猛烈攻势下,样样全能的沈小姐就是不松口,在没有外出活动的大部分时间里仍是守着镜花馆,张罗来往客人一应吃食。

“张家小爷是多高等的人物?满中国你去看吧,有钱的没他有权、有权的没他年少、年少的又大多没他那派头,凤毛麟角的人物!她一个货腰娘还挑什么?”

陈太太从果盘里调了颗红透的樱桃塞进嘴里,迸发出来的鲜红汁子同她的口脂一起揉进了餐巾纸里。

镜花馆二楼东侧的嫣厅是专供女客们推牌玩乐的所在,她们从未喜欢过沈京华,却也都离不开她,她总晓得南京路服装店哪家的衣裳款式最摩登、料子最顶级、价格最便宜,她总能订到天蝉大剧院位置最好的包厢、她在霞飞路开的京华绸缎庄打的出七五折、还有镜花馆独一份儿的糕饼茶点,她领着她们在十里洋场吃喝玩乐时,她们往往就把心中的烦闷都忘掉了,像是被迷住了心智一般,如痴如醉。是以她们虽时常背地里对她贬低咒骂,可沈京华带给她们的这些便宜与妥帖、实在让女人们割舍不掉。

“你不晓得、张家小爷是好,可他在北边有家室,老爷子做主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看也是风流的主儿,你不晓得,他在沪上住的61号的公馆隔三差五就有哭哭啼啼找过来要名分的姐儿,北边儿有位高门户的小姐为了嫁他闹的登了报纸,生生跟家里断了关系,只为给他做小,就是前两日的事儿。”

沈小姐精明会盘算,她到底如何想的,谁也闹不清楚,不过只是聊聊这些权利顶层家族的密新,就足够她们兴奋一阵子了。

沈京华今日不在镜花馆,每年八月初十她必去和平饭店,在那里住上一夜,翌日才回。

“我在你这里整三年,该出去了。”

“你别想自己出去,撇干净我。三年前应了你的事我现在仍应着,只要他来,我必定做的干净。”

“我信不着。”

“那你能信着谁?张家那位小爷?”

盛先生吞吐着烟雾靠在和平饭店608号房落地窗前的书桌前,透过窗望着不远处的黄浦江,江面上行驶着两辆轮船,轮船上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透过钢窗传进来,其中夹杂着笑闹声,不知是哪家富户的小姐公子开的海上派对。

沈京华低了眉眼无奈道

“这话好没道理。”

男人听了不再言语。

“今儿不是好日子,多说无益,反伤人。我来这里就是要跟你表明一件事,只要你的事、我盛凤晟一定尽全力做,这无关其他。”

盛先生说完话便将西服外套里的zippo打火机撂下,兀自走了,沈京华坐在窗前看了会儿夜景儿,便从坤包里掏出了一包黄黄白白的东西,放在酒店洗漱备用的铜盆里,用桌上的打火机一廖开,黄白随着火苗纷纷张开身子,这才看出,那是一堆冥币纸钱。

今日是八月初十,也是七夕。张家少爷约了沈京华去国际饭店宵夜,可后来又改口说国际饭店两月前才死了人不吉利,便定了和平。

像是得知沈京华每年八月初十必来和平似的。她也没推脱,双方约了九点钟在饭店大堂碰面,然后一同赴三楼的贴面舞会。算着差不多时间,沈京华收拾了房间里的东西,便去赴约了。

“听说了么?”

“什么?”

“人讲我八字带重煞,犯白虎,谁粘上了轻则家破,重则人亡。”

“你要同我讲国际饭店的事?”

“并没有,只是你们带兵的讲究这个,我总要同你讲清楚。”

二人上了旋转楼梯,说话间到了酒店二楼走廊,时间还早,距离舞会开始有段时间。是以张家小爷提议去二楼的露台看看江景,消磨时间。二人一前一后,狭窄幽暗的酒店回廊,白织灯透着昏黄的光,大红色的菱格地毯铺将出去,直到走廊尽头处。廊两边挂着的一张张照片,右下角盖着和平酒店专用的红色印章,是往届七夕贴面舞会的冠军搭档留影。

“我不敢说自己命硬,应付你的八字足矣。”

木的,前头的张家小爷住了步子,停在一张照片前头不再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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