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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雨苗吓得差点晕倒,一改刚才的柔声细语,骂了句脏话想要跑。
周桂喜在上面喊道:“喂,别打我们老大主意了,他马上就要结婚,今天不杀生,放你一马。”
伴着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又是一阵哄笑。
上面的人纷纷打听想要□□方老大的人是谁,方应看懒得在侯雨苗身上浪费时间,招呼了一声,先回到招待所了。
方应看离开苏嫣的第四天。
“厉害了厉害了,‘熊猫牌’缝纫机得到上海去买,你们家女婿居然这么快就给你弄过来一台。”赵翠兰在苏嫣家院子里,正在跟陈玉蓉说话。
他们院子里堆了满当当的聘礼,外头两台吉普车里的人还在往这边搬。
李海平前几天刚发誓要跟苏嫣一家保持距离,奈何这边热热闹闹的,她就装作要到村委会去找王荣军,远远地看着。
送聘礼的队伍里除了抬过来缝纫机以外,还有两辆“飞鸽牌”的自行车。张家村是个穷村子,单一摆出来就让不少乡亲惊讶,加上送东西来的人说,专门给苏智和小碗一人一辆的时候,许多人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全村子不过三四辆自行车,难得有两辆新的全在苏嫣家里了。
第三转拿来的是“上海牌”的女士手表,手表是送给陈玉蓉的女士手表。
陈玉蓉跟苏嫣说:“你看看,应该是给你的东西,怎么反到送给我了。”
送东西的人说:“我们方老大说了,等小嫂子过去,什么都少不了。这边这些就让做养育这么些年的贺礼。等到小嫂子过去,逢年过节有空还会回来的,您不必太挂念。”
陈玉蓉先跟送东西的小伙子说:“多谢你们,一起过去喝点汽水。”
苏智过来招呼他们去喝汽水,相互往来都很客气。
陈玉蓉巴不得苏嫣嫁出这块贫瘠的土地,她握着手表塞到苏嫣手里:“妈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把表带改细点自己戴。”
苏嫣不要,说了给陈玉蓉就是给陈玉蓉的。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家,能给陈玉蓉一些傍身的物件也是好的。
后面抱来的“红星牌”收音机,苏嫣倒是很喜欢。她大大方方地摆在院子里,让苏智接上电线,找上电台放给村子里的老乡们听。
她能明白方应看的意思,这也是给陈玉蓉抬脸面,知道她找的女婿是能帮衬家里,让乡里乡亲的都看看,哪怕他们不在,也不能欺负着人。
苏智会骑自行车,他瞅瞅苏嫣和陈玉蓉的脸色,伸手珍惜的摸了摸自行车座。小碗更是激动,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陈玉蓉担忧地说:“我这是嫁姑娘不是卖姑娘,咱们家的嫁妆要是不够分量,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个可不需要陈玉蓉担忧,苏嫣这几天想了许多。她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有了特殊能力就不能浪费。
原来只想着能够苟活到改革开放。现在她有了别的心思,她也想发挥自己的力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捡起兜兜转转还在墙角放着的胡杨树棍,她每天有空的时候都会摸摸它,胡杨树棍没有初次看的时候干枯暗沉,表皮的颜色变得肉眼可见的浅淡。
“咱们的嫁妆一定会比这些东西还够分量。”苏嫣让陈玉蓉安心地把东西都收下来。
“你难不成要把这个树杈子当嫁妆?”陈玉蓉看到前院不少人听着家里放的收音机,这还是村子里头一台,于是拉着苏嫣到她屋里,这样说话安静一些。
陈玉蓉经过思考,跟苏嫣说:“要不然咱们把家里的水多装些带过去。”
他们最近发现家中的井水并没有让植物生长的功效,至于为何有作物生长出来,除苏嫣外,他们还是不清楚。但井水这段时间喝起来似乎有让人强身健体的好处,也是个好东西。
苏嫣忽然想起方应看应该发现这口井水,但是没有做出大惊小怪的样子,应该是打算替她隐藏秘密,她跟陈玉蓉说:“不着急,我另外有打算,你相信就行。”
陈玉蓉想了想,把木板床上的褥子掀开,把木板抽出来两条,伸胳膊往下掏了掏,很快掏出一个小木盒。
苏嫣好奇地接过木盒打开,差点叫出声。
她妈居然从下面翻出一块男士劳力士手表!
陈玉蓉还以为苏嫣打小没见过好东西,心疼地说:“咱们家以前有家底,后来被抄了,许多东西都流落在外面。这块手表还是你爸的朋友借去充面子。后来知道咱们家遇难,兜兜转转的还给了我。那时候你爸已经不在了,我就藏到今天。”
苏嫣把金链表冠的劳力士手表放在手里,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能看到这个品牌,有一股被打破界限的感觉。
香槟金的表盘是黄金打造,既奢华又优雅。苏嫣试想着若是配上小麦色的手腕,一定会有种嚣张又华丽的美感。
“该不会是欧伯伯给你的吧?”苏嫣妥善地把手表放到木盒里,笑着问陈玉蓉:“欧伯伯该不会是在...”
“姐!村委会那边有你的电话!”小碗已经推着自行车在外面转了两圈,见李海平报了消息,对她也没好脸,把自行车横在李海平面前不让她过来。
李海平再不敢随意探寻苏嫣家,她跟王荣军俩人捧高踩低惯了,见苏嫣家里起势了,巴结都来不及,哪里会再去巴巴的开罪呢。
苏嫣让陈玉蓉把手表藏好,她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小碗扶着自行车瞪着李海平。
她没看到苏智,应该是也去骑自行车去了。
小碗不咋会骑自行车,只能一只脚踩在车镫子上,一只脚在地上滑。
苏嫣坐在车座上,单脚撑地,抬抬下巴说:“走啊,姐带你去村委会。”
小碗高兴的坐到车后座,凶巴巴地跟李海平说:“还不让开,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
李海平讪讪地站到一边,见苏嫣顺利的骑上自行车,带着小碗往远处走,一个劲儿拍手说:“真会骑,骑的真好。”
边上有人问她:“诶,奇怪,苏嫣平时也没骑过自行车啊,怎么一就会了。”
李海平翻了个白眼说:“你知道个屁,肯定是前段时间到石油岛上学的呗,人家骑个自行车还得你发牌照啊?”
对方无语的不行,指了指李海平说:“你整天的脸翻的比谁都快。谁不知道你得罪苏嫣家许多年了,还以为人家真能给你点好处?”
李海平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少说这种话,我们家是正儿八经的干部家庭,大公无私,怎么会做那种小人做的事。再说,哪怕不给我太多好处,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家过好日子了。”
对方被她的坦白训斥的哑口无言,最后甘拜下风专心致志地听着收音机里的样板戏了。
这年头样板戏一共有八出,《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海港》《奇袭白虎团》《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加上一出交响音乐。
最受欢迎的就数《沙家浜》,据说有的放映员没啥文化,会读成“沙家兵”,这都成为一传十十传百的笑料。
这年头读书的人少,为了避免再出现此类读出别字的问题,就开始对放映员进行培训。
收音机里正放着《红灯记》,李铁梅唱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后面院子里的大人小孩都能跟着哼出下一句:“没有大事不登门。”
唱完,大家再一起哈哈大笑,仿佛做了多愉快的事情。
苏嫣把自行车骑到村委会,老远办公室门口就站着年轻的王干事。他前几日砌墙表现的不好,这两天在办公室里蹲守。
苏嫣谢过他,走进办公室,他直接从办公室出来,站在门口说:“我离远点抽烟,你电话随便打。”
苏嫣没有要打电话的人,唯一要打电话的已经通话给她了。
话筒那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喂,我的小姑娘来了?”
苏嫣的心尖尖一颤,紧紧捏着话筒,软呼呼地说:“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