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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这里知道,有事情按照轻重缓急,从写信、发电报、打电话三个步骤来。方应看直接打电话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
方应看在那边低声说:“没事,就是忙完想你了。”
苏嫣唬着一张小脸说:“这是集体设施。”
方应看的笑声扑在话筒上,让苏嫣的脸红了红。方应看笑了一下就说:“有接线员在,有急事会把电话掐掉。”
苏嫣瞪大眼睛说:“难道咱们现在说话,对方也能听到?”
方应看解释说:“会有三十秒监听抽查的权利。你别管那边,要说没事,其实也有事。”
苏嫣想着有事就好:“你说。”
方应看不做人地撩拨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我。”
苏嫣咬着唇,听到那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忍了忍,没忍住说:“可能有一点点想。”
方应看故意撩拨说:“哪里想的‘一点点’,不会多想我一些?”
苏嫣耳朵一动,似乎听到有除她和方应看之外,另外的很轻的一声。
她忙说:“会不会是咱们被抽查监听到了!”
她知道这年头“流氓罪”就是口袋罪,很容易犯。
方应看不急不忙地说:“怕什么,不管多少人听电话,我想说话的人只有你。”
苏嫣捧着话筒小声说:“那我就多想你一点。”
方应看听到小姑娘承认想他,承诺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娶你回家。”
苏嫣打完电话, 脸蛋红扑扑的出来。
小碗还在外面蹬着自行车,见了说:“是谁打的电话,姐, 你脸怎么跟猴屁股似得!”
苏嫣没好气的说:“我是猴屁股你是什么?就是小麻子脸!”
小碗正值青春期,脸上起了几颗痘痘,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苏嫣一说,她反而在意起来:“你也是从这时候过来的, 干嘛嘲笑起我来了。”
苏嫣拉着小碗,把车把手给她扶好:“是我不会说话, 你骑上来我在后面帮你扶着, 你这么聪明保管你一下就学会骑自行车了。”
自行车并不难学, 一般练习一下午也就差不多。苏嫣跟在小碗后面扶着后座,小碗手上有力气,车子行驶的很顺利。
小碗在前面咋咋呼呼地喊:“姐,我求你了, 千万别松手啊!”
早就在十多米后面的苏嫣蹲在地上乐。农村孩子没那么娇贵, 苏嫣在后面喊道:“要是刹不住车就往高粱垛上摔!”
小碗不敢回头看, 僵硬着身子, 一路往家里冲。可谓是风驰电掣。
最后,在院子里的人看到小碗骑着车冲进来,纷纷避让开。最后还得是苏智,从前面蹲着马步一使劲把车头逮住了。
凉爽的秋季,小碗额头上冒着冷汗。她腿软着从自行车上下来, 苏智说:“恭喜你,会骑自行车了。”
小碗懵了:“我这就会了?”
苏嫣赶回来, 发觉院子里又多了不少人,她笑着说:“后面我都没扶着你, 你自己骑过来的。”
小碗高兴地说:“那我的确很聪明。就是一开始骑在车上怕摔了有点害怕,你跟我说往高粱垛上摔,我一想大不了也就摔过去了,狠下心不害怕,结果还骑了过来。”
学自行车就是要这样不怕摔,越是怕摔越骑不好。
小碗珍惜地把自行车停靠在窗台下面。
她这才发现院子里一下多了好些人。
或是站着、或是自己拿了小凳子,都在听着收音机里的《红灯记》。
方应看送过来的“三转一响”此时就放在院子里大大方方的给乡亲们看,这也是村子里头的“规矩”,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好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姑娘出嫁的场面。
李海平还跟其他人说:“‘三转一响’都有了,日后嫁过去‘三十六条腿’少不了的!”
“三十六条腿”指的就是屋子里头的家具,床是四条腿、大衣柜四条腿、梳妆台四条腿、饭桌椅子各四条腿等等,拢共得要“三十六条腿”。
说着李海平又问赵翠兰:“你跟陈玉蓉关系好,知道男方拿了多少彩礼钱吗?”
赵翠兰不想搭理李海平,又怕她在外面乱讲:“你要问就去问,问我我也不知道。总归不会少的。”
佟大姨跟她们站在院子里,她挺喜欢院子里放着的缝纫机,她轻轻摸了摸感叹地说:“她们家日子总算好过起来了。”
说着,吴宝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我看她们屋子里的被子挺厚实的,哪里像是过穷日子的。”
赵翠兰心一惊,转头往陈玉蓉那边看去。陈玉蓉正在招待送东西过来的几位年轻人,顾不上这边。
吴宝月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记恨陈玉蓉一家得势,让她丢了脸面没了工作,飞快地走到炕屋里,伸手往宣软的棉被上拍了拍。
“你手多脏啊,怎么能往人家被子上摸。”赵翠兰挡在吴宝月面前,紧张吴宝月众目睽睽之下发现被子里的全是厚实的新棉花。
这被子是送聘礼之前做的,新棉花太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就在此刻,苏嫣心情很好的进到炕屋,发现她们这边的动静。
苏嫣靠在门框上说:“我妈攒了好几年的棉花票,都是在供销社换来的。你不信就去问。”
吴宝月见到苏嫣还是有些打怵,她硬嘴道:“怎么我好些年攒不下来这么多棉花?”说着又拍了拍棉被。
吴宝月常年干农活,手下有厚厚的老茧。今天听说苏嫣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赶忙过来看热闹。
她嫉妒的不行,也没有洗手的习惯,脏了吧唧的手就往新被上揩。
苏嫣拿起炕头的小扫帚就往她手上抽!
给脸了!
“敲你的脏手,你要干什么?!”
“哎哟!打人啊,你了不起你打人!”吴宝月捂着手背想往外面跑,苏嫣堵着她说:“不就是觉得我家棉被厚实么,省得你到处乱说!赵姨,你随便找个地方撕开,给她开开眼!”
赵翠兰哪能随便找个地方啊,她状似随意的翻开一个被角,从炕头的拿来一把剪刀,将走针的地方一点点剪开。
随着她剪开的动作,苏嫣上前伸手使劲拍了拍被面,一团团芦花飘到半空中。
苏嫣捂着口鼻,看着被呛着咳嗽的吴宝月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家之前过的穷日子,睡的是冷炕,盖的是芦花被!”
吴宝月傻眼了,倒是赵翠兰伸手从一角掏出一大把芦花还有一小部分的旧棉花,她递给吴宝月说:“这就是你大声嚷嚷,想要大家都看到的?”
李海平站在后面帮腔说:“苏嫣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吴宝月你就是眼红嫉妒人家过的好。瞧瞧一家子小可怜,盖芦花被。芦花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看着宣软,其实一点都不保暖,哎哟,可真把我给心疼坏了。”
佟大姨推着吴宝月出去:“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出去。”
苏嫣可不能随便放过她,当即拦住吴宝月说:“你还没跟我道歉呢?上次的事情让你丢了工作抬不起头,你还记恨着我们家里,这次要是捅到村委会去,让你戴高帽,我看你怎么办!”
吴宝月忙说:“我真没摸出来是芦花,我还以为是棉被。”
她简直百口莫辩,现在一屋子里的人都向着苏嫣,她总不能让她们把被都拆了。
她心服口服地说:“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盯着你们家了行吗?”
苏嫣冷笑着说:“也不知道我家怎么碍你的眼,让你这样处处针对。”她从炕柜里拿出□□,让吴宝月把它放在胸口说:“你跟伟人发誓,你再也不会针对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