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匆匆过客(1 / 2)

第二日,一切交由妥当了,杨青山便踩着厚厚的积雪离开了。

秋月站在吊脚楼上,依着栏杆目送着这个给了自己生命、却从不依赖的男人。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只要不死就随处可活。

双眼皮的大眼伯伯是一个勤劳且能干的庄稼人,同外爷和外婆一样,把每一滴汗水都交给烈日和土地了。

他的一双儿女早早的去了山外面谋生活。那个细眼肤白的伯母整日里或卧床睡觉、或回娘家走亲,家里全靠年过七十岁的婆婆做饭洗衣操持家务。

寒冬渐渐远去,河面上的冰雪融化,水声哗哗。

孕育着生命同希望的大地,经过了一个冬季的休眠,又重新踏上了轮回的宿命旅途。

河边柳树发新芽,檐下燕儿啄新泥。

处处都可见农人们在田间地头弯腰劳作的身影,有的在坡上挥舞着锄头除草播种;有的在田里挽起裤脚耕田犁地。

屋子后面的一块坡地上,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正忙碌着,老的身子一面后退着,一面用粗糙的大手高高地举起锄头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小小的泥坑。

小的则腰间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篓,一面往前走,一面把手伸进腰间的竹篓里,掏出三四颗金黄的包谷粒,弯腰轻轻地将它们丢进泥坑里。

“婆婆,你歇歇,我来给它们填土。”

“我不累,你累了我们就歇一会儿。”

“我也不累,我怕你累,你歇歇,我来干,我年轻,有的是力气。”秋月说着便举起胳膊在婆婆脸前用力的晃了晃。瘦弱的婆婆被逗笑了,黑黄的脸上爬满了汗珠,一条条皱纹向深褐色的眼睛聚拢起来,慈祥的笑容里似乎隐藏了一丝难忍的疼痛。

突然一阵唢呐声从河对岸传来,秋月扔掉锄头跑到地坎上,远远地向河对岸眺望,“婆婆,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迎亲娶新娘子的。”

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近,远远地看见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色的花轿,前面是两个吹唢呐的和一个骑马的红衣男子,后面跟着几个人或担或背,一群人正沿着岸上的小路往上游走去。

秋月说:“真好看!”

婆婆微笑着说:“你将来长大了,比这个还好看,只是----”秋月刚好拿起锄头去前面填土了,所以她没有看见老人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里的种子经过生根、发芽、抽叶、开花、挂果,将要迎来又一个收获的时节了。

勤劳的庄稼人只要将一把种子撒进土里,再予以施肥、除草、悉心照料,人勤地不懒,土地总不会亏待了诚恳侍弄它的人。

房前屋后、坡上地头一片片浅黄一片片淡绿。

吊脚楼上的一间小小屋子里,老人躺在有些破旧了的木床上,盖着已经严重褪色的深蓝布料被子,被子上补着五颜六色的补丁,像极了湛蓝夜空中闪烁着的点点繁星。

老人的脸色愈发黑黄了,嘴唇微微泛白,眼睛跳过人群望着站在角落里的秋月,嘴角动了动,似有话想要说。

伯伯明白了婆婆的意思,把秋月叫到老人的面前,“秋月,过来,婆婆有话想对你说。”

秋月俯身将耳朵轻轻的贴近婆婆的嘴唇,一丝柔弱的气息拂过耳脖,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秋月---不管以后遇---遇到什么事,都要向前看---人生总有一些美好值得你去追寻和坚持————。”

其实这些日子老人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秋月说,看着这个懂事又苦命的孩子,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想告诉她有关她听到的传言,她还想告诉她关于她爸爸的一些事,还有人生的诸般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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