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2)

泰伦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他慌了,疯狂摇着头,语无伦次:“不要,母亲,求你……有机会的……我、我带你走……”

理智告诉泰伦,应该让母亲解脱。

可他做不到。

温莎却毫不犹豫。

不可反抗的力道强迫他挤压而下。

顷刻,心脏不再跳动。

泰伦在今天,又一次失去母亲了。

祭鱼听到“咚”的声音。

泰伦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水池中,浑身湿透,满手是血,不停喃喃:“……我把母亲杀死了。”

“我又没有母亲了。”

“都是因为我……”

祭鱼打断:“不是因为你,罪魁祸首是你的父亲。”

他没有安慰泰伦,伸手将人拉起来,把外套披在他肩上:“真相到底是什么,去找你的父亲问清楚。”

过了一会,泰伦才声音沙哑地回应:“……好。”

祭鱼还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温莎死后,血藤的花香更浓郁了?

“遭了。”他猛的看向巨花。

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巨蟒般张牙舞爪向两人追来。

宿主死亡,血藤暴走了!

“快逃!”

身后是追击的藤蔓,祭鱼牵着泰伦逃跑。

无数藤蔓扭曲团结,锋利的尖刺遍布其上,发出着侵略性的香味,肆无忌惮从房间鱼贯而出,一路蔓延,看不见尽头。

泰伦想,如果没有祭鱼,自己一定已经死了。

祭鱼喘息声很重,他本就没剩多少体力,之前又在地牢关了很久,已经快跑不动了。

“祭鱼。”泰伦低声说:“沿着这条道路走到尽头,下楼梯后就是城堡前门。”

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你走吧,我去引开藤蔓。”

“碰!”

说话间,泰伦感觉白光闪过,有液体溅在脸颊上,灼烧着皮肤,引起强烈的刺痛。

——这一次,泰伦反应过来,灼热的液体是祭鱼的血。

祭鱼勉强挡住刺向泰伦的藤蔓,自己肩部却被贯穿。

“唔。”他闷哼一声。

“祭鱼!”

祭鱼忍痛为自己止血:“泰伦,别想那么多,我们会一起离开的。”

“不。”受到太多刺激,泰伦反而冷静下来:“我是认真的,城堡我比你更熟悉,藤蔓蔓延速度不算太快,我有把握——”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标明显是我。”

“祭鱼。”泰伦语气认真:“我迄今为止的世界很狭窄,只有城堡这么大,在意的人也很少。”

“我的母亲死了,父亲是……魔鬼,城堡的其他人变成活尸,祭鱼,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想你活着。”

说完,不给祭鱼反应的时间,飞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藤蔓对祭鱼视若无睹,追着泰伦离开。

“……”

祭鱼捂着伤口,没有说话。

洛伊:“其实血藤宿主身亡,单体活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到极限了,不用太担心泰伦。”

更何况,那可是神明候选者。

“这个先不提,罗矣,你明明能躲开藤蔓攻击,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祭鱼:“重点是为谁受伤。”

只有和神明候选者命运交集,神格才有完整的可能。

祭鱼向泰伦离开的方向走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活下去。”

果然,如洛伊所言,几分钟后,所有藤蔓就彻底枯萎,垂落在地上。

等祭鱼沿着藤蔓赶到时,泰伦甚至没有一点擦伤,他手杖早不知扔在何处,靠着墙喘息着。

见来人是祭鱼,他放松下来,责备:“祭鱼,你怎么没走?”

明明说了出口在哪。

“等你。”祭鱼说:“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城堡里游荡着活尸,或许还潜藏着其他怪物,泰伦的父亲也不知所踪,每一处都充满危险。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逃出。

顺着泰伦指出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城堡门口,气派的大门没有上锁,四角有镂空的雕花,是贵族常用的款式。

泰伦即将第一次走出城堡。

祭鱼关切问:“紧张吗?”

泰伦点头,实话实说:“有点。”

无论是工作室的门还是城堡的门,以前泰伦总是没有打开的勇气,他怕门后的父亲会斥责自己,怕离开城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但现在他才发现,这些畏惧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咦?”泰伦迟疑:“门怎么……打不开?”

明明没有上锁。

祭鱼:“我试试。”

他将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旋。

“啪。”

门开了,刺眼的阳光一瞬间照耀进来,久不见光的祭鱼几乎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在失去意识的上一秒,他看见距离很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绿色眼眸的男孩。

--------------------

祭鱼睁开双眼。

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酸痛,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环顾四周——褪色的墙壁,陈旧的地板,破碎的窗户玻璃,漏洞的天花板。

是城堡的……废墟?

抚过肩部,没有伤痕。

“之前是幻境。”祭鱼裹紧身上白布,站起来。

不远处,是祭牛三人完好无缺的尸体。

“他们是被吓死的。”洛伊:“这里就是幻境中城堡真实的样子。”

“你还活着?”

黑斗篷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和狂喜:“我主终于等到了!”

祭鱼看向来人,低声说——

“厄运之主的名字,是泰伦吗?”

神明候选者的气息不可能被模拟,幻境中的泰伦虽然记忆年龄停留在过去,但一定是真实的。

而属于亡灵的幻境中唯一真实的存在,只可能是他本人。

一旦这样设想,城堡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有了解释——幻境来源于厄运之主的一段过往,当时年幼的泰伦双目失明,幻境的视野自然不可能清晰。

“你到底是谁?”黑斗篷动摇:“封闭山村的村民不可能知晓我主……算了。”

黑斗篷放弃追问:“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是什么人,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主解脱……”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阁下现在解释解释?”祭鱼没在黑斗篷面前表现出畏惧,拂去身旁木椅上的积尘坐下。

泰伦未在现实中出现,说明封印依旧发挥着作用。此时的黑斗篷需要祭鱼,并且没有能替代的人选。

这是罗矣底气的来源。

他故意在黑斗篷面前暴露出身份的违和处,就是为了让黑斗篷看不清底细,脱离祭鱼是祭品的思维,以平等的姿态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侧坐在木椅上的艳丽美人眉舒展着,眼睫微垂,看起来随意极了,许是带着病气的缘故,即使背景是破败的废墟,看起来也毫不违和,反而奇异的融洽。

“当然。”不出所料,黑斗篷强压着激动回应祭鱼。

如预言所说,有人会闯入神明的牢狱,将亡灵带出。

黑斗篷算不清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没有废话,将所有事和盘托出:“我主被封印在幻境内,一直重复过去的某一刻,同时失去了所有记忆和能力。”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