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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伦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他慌了,疯狂摇着头,语无伦次:“不要,母亲,求你……有机会的……我、我带你走……”
理智告诉泰伦,应该让母亲解脱。
可他做不到。
温莎却毫不犹豫。
不可反抗的力道强迫他挤压而下。
顷刻,心脏不再跳动。
泰伦在今天,又一次失去母亲了。
祭鱼听到“咚”的声音。
泰伦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水池中,浑身湿透,满手是血,不停喃喃:“……我把母亲杀死了。”
“我又没有母亲了。”
“都是因为我……”
祭鱼打断:“不是因为你,罪魁祸首是你的父亲。”
他没有安慰泰伦,伸手将人拉起来,把外套披在他肩上:“真相到底是什么,去找你的父亲问清楚。”
过了一会,泰伦才声音沙哑地回应:“……好。”
祭鱼还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温莎死后,血藤的花香更浓郁了?
“遭了。”他猛的看向巨花。
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巨蟒般张牙舞爪向两人追来。
宿主死亡,血藤暴走了!
“快逃!”
身后是追击的藤蔓,祭鱼牵着泰伦逃跑。
无数藤蔓扭曲团结,锋利的尖刺遍布其上,发出着侵略性的香味,肆无忌惮从房间鱼贯而出,一路蔓延,看不见尽头。
泰伦想,如果没有祭鱼,自己一定已经死了。
祭鱼喘息声很重,他本就没剩多少体力,之前又在地牢关了很久,已经快跑不动了。
“祭鱼。”泰伦低声说:“沿着这条道路走到尽头,下楼梯后就是城堡前门。”
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你走吧,我去引开藤蔓。”
“碰!”
说话间,泰伦感觉白光闪过,有液体溅在脸颊上,灼烧着皮肤,引起强烈的刺痛。
——这一次,泰伦反应过来,灼热的液体是祭鱼的血。
祭鱼勉强挡住刺向泰伦的藤蔓,自己肩部却被贯穿。
“唔。”他闷哼一声。
“祭鱼!”
祭鱼忍痛为自己止血:“泰伦,别想那么多,我们会一起离开的。”
“不。”受到太多刺激,泰伦反而冷静下来:“我是认真的,城堡我比你更熟悉,藤蔓蔓延速度不算太快,我有把握——”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标明显是我。”
“祭鱼。”泰伦语气认真:“我迄今为止的世界很狭窄,只有城堡这么大,在意的人也很少。”
“我的母亲死了,父亲是……魔鬼,城堡的其他人变成活尸,祭鱼,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想你活着。”
说完,不给祭鱼反应的时间,飞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藤蔓对祭鱼视若无睹,追着泰伦离开。
“……”
祭鱼捂着伤口,没有说话。
洛伊:“其实血藤宿主身亡,单体活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到极限了,不用太担心泰伦。”
更何况,那可是神明候选者。
“这个先不提,罗矣,你明明能躲开藤蔓攻击,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祭鱼:“重点是为谁受伤。”
只有和神明候选者命运交集,神格才有完整的可能。
祭鱼向泰伦离开的方向走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活下去。”
果然,如洛伊所言,几分钟后,所有藤蔓就彻底枯萎,垂落在地上。
等祭鱼沿着藤蔓赶到时,泰伦甚至没有一点擦伤,他手杖早不知扔在何处,靠着墙喘息着。
见来人是祭鱼,他放松下来,责备:“祭鱼,你怎么没走?”
明明说了出口在哪。
“等你。”祭鱼说:“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城堡里游荡着活尸,或许还潜藏着其他怪物,泰伦的父亲也不知所踪,每一处都充满危险。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逃出。
顺着泰伦指出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城堡门口,气派的大门没有上锁,四角有镂空的雕花,是贵族常用的款式。
泰伦即将第一次走出城堡。
祭鱼关切问:“紧张吗?”
泰伦点头,实话实说:“有点。”
无论是工作室的门还是城堡的门,以前泰伦总是没有打开的勇气,他怕门后的父亲会斥责自己,怕离开城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但现在他才发现,这些畏惧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咦?”泰伦迟疑:“门怎么……打不开?”
明明没有上锁。
祭鱼:“我试试。”
他将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旋。
“啪。”
门开了,刺眼的阳光一瞬间照耀进来,久不见光的祭鱼几乎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在失去意识的上一秒,他看见距离很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绿色眼眸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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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鱼睁开双眼。
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酸痛,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环顾四周——褪色的墙壁,陈旧的地板,破碎的窗户玻璃,漏洞的天花板。
是城堡的……废墟?
抚过肩部,没有伤痕。
“之前是幻境。”祭鱼裹紧身上白布,站起来。
不远处,是祭牛三人完好无缺的尸体。
“他们是被吓死的。”洛伊:“这里就是幻境中城堡真实的样子。”
“你还活着?”
黑斗篷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和狂喜:“我主终于等到了!”
祭鱼看向来人,低声说——
“厄运之主的名字,是泰伦吗?”
神明候选者的气息不可能被模拟,幻境中的泰伦虽然记忆年龄停留在过去,但一定是真实的。
而属于亡灵的幻境中唯一真实的存在,只可能是他本人。
一旦这样设想,城堡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有了解释——幻境来源于厄运之主的一段过往,当时年幼的泰伦双目失明,幻境的视野自然不可能清晰。
“你到底是谁?”黑斗篷动摇:“封闭山村的村民不可能知晓我主……算了。”
黑斗篷放弃追问:“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是什么人,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主解脱……”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阁下现在解释解释?”祭鱼没在黑斗篷面前表现出畏惧,拂去身旁木椅上的积尘坐下。
泰伦未在现实中出现,说明封印依旧发挥着作用。此时的黑斗篷需要祭鱼,并且没有能替代的人选。
这是罗矣底气的来源。
他故意在黑斗篷面前暴露出身份的违和处,就是为了让黑斗篷看不清底细,脱离祭鱼是祭品的思维,以平等的姿态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侧坐在木椅上的艳丽美人眉舒展着,眼睫微垂,看起来随意极了,许是带着病气的缘故,即使背景是破败的废墟,看起来也毫不违和,反而奇异的融洽。
“当然。”不出所料,黑斗篷强压着激动回应祭鱼。
如预言所说,有人会闯入神明的牢狱,将亡灵带出。
黑斗篷算不清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没有废话,将所有事和盘托出:“我主被封印在幻境内,一直重复过去的某一刻,同时失去了所有记忆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