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龙对石虎（1 / 2）
石壕，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名字，只需要村子里存在一条干涸的河沟，露出嶙峋的怪石，便可以拥有“石壕村”这个名字。
现在，徐鸦儿就蹲在这样一条干涸河沟旁边，看着沟里几个衣裳单薄的小娃娃在翻找好看的石子。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阳光正好，带着秋日特有的热烈，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却没法温暖徐鸦儿一颗逐渐冰冷的好奇心。
这两天了，他满村子打听消息，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线索。按理来说，那歌谣里“石龙对石虎”是最为明显的线索了，可奇怪的是，所有村民都告诉他，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所谓的石龙、石虎，实在奇哉怪也。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几句词儿，也是从别的地方流传过来的，并不是石壕村本地的事情，那石龙石虎，也在另一个遥远的地界，并不在石壕村附近。
徐鸦儿叹了一口气，看看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捏起一颗小石子，往孩子们脚下丢过去，惊起一阵吱哇乱叫。孩子中间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破口大骂，简直要把徐鸦儿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鞭尸。
徐鸦儿等他换气的时候，大笑道：“该吃午饭了，谁想和小爷我去吃白面馒头，现在就走！”
孩子们轰的发出一声欢呼，这两天徐鸦儿到处打探消息，从来都带着小礼物，因此比采诗官大人更受村里人的喜欢。尤其是各种吃食，早就征服了孩子们的心。那些白面馒头、甜丝丝的面馍、甚至还有蜜饯果干，都是他从樊城出来时带在身上的，后来又发现姚天也居然还带了更多好吃的，所以他出手极为大方，把孩子们哄得开心不已。
徐鸦儿得意洋洋，带着五六个小孩子往村里走去，很快又有小孩子加入进来，等到了他们师徒借宿的房子，身后已经跟了十七八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孩子，最大的也只有十岁左右，最小的还得抱在怀里。
徐鸦儿也不废话，让大家找地方坐下，才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两个大馒头，那个骂人的鼻涕虫被分了四个。
徐鸦儿板着脸，对鼻涕虫道：“王小二，你小子今日骂我，我记下了，等小爷我下午好好喝几口水，便要骂回去，你且洗干净耳朵等着！”
王小二根本不怕他，梗着脖子道：“方才我肚子饿，骂的不够狠，等我吃了这馒头，再狠狠骂你一顿！”说着，他把三个馒头往怀里一揣，在剩下的馒头上狠狠咬一口，大摇大摆的往家里走去。
他家里还有一个残疾在床的老娘，所以徐鸦儿多给他两个馒头，让他带回家里给他娘吃。
其他孩子叽叽喳喳，边吃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却都没觉得多给王小二两个馒头，有什么不公平，可见这王小二虽然嘴坏，一家人在村子里的人缘还是非常不错的。
徐鸦儿见所有人都吃到了馒头，才坐到院子的石碾子上，也拿出一个馒头慢慢啃，一边吃，一边想着这两天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错过了“石龙”“石虎”。
过不大会儿，王小二叼着馒头溜达回来，他凑到徐鸦儿身边，递给他一个粗布荷包，道：“我娘送你的。”
徐鸦儿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是王大娘给自己的谢礼，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仔细大量，发现那荷包虽然是粗布做成，却针脚密实，正面用青色粗线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背面则是一只白色的猛虎，应是王大娘知道自己这几日天天寻找石龙石虎，所以绣了龙虎给自己，图一个好彩头。
徐鸦儿道：“大娘绣工真好，绣了很长时间吧？”
王小二撇嘴道：“我娘的绣工，别说在石壕村，便是在那古原县里，也是有名的，若不是摔断了腿，我娘每年都要在古原县给那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奶奶们绣衣服的！这小玩意儿，我娘昨天下午开始绣，一天就绣好了。”
徐鸦儿又赞叹两句，王小二听得得意，道：“我告诉你，这荷包，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中央，讲究着呢！”
徐鸦儿听着一愣，问道：“什么老牛在中央？不是只有龙虎吗？”
王小二哪里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顺口说了出来，听徐鸦儿问，他只是摇摇头，继续对付手里的馒头。
徐鸦儿自然是想不通的，但看满院子的孩子，大大小小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他转头便往院外跑去，想找个村里的老人问清楚。
正好姚天也采风回来，见徐鸦儿风风火火跑过，连忙叫住他。正想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饭，徐鸦儿已经脱口问道：“师父，什么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中央？”
姚天也愣了一下，答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四象星神，老牛是什么？是了，那应该是对道祖出函谷关成道的戏谑说法吧？传说道祖求道之时，欲往西域寻找机缘，便骑了一头青牛，从函谷关往西而去，守关之人求他留下墨宝，道祖推脱不得，写了五千言的真经送他。结果经成之时，天地变色，有四象星神现身，共贺道祖以五千言成道，后人称这五千言为《玄妙德道真经》。你又是从何听来这么一句粗俗之语？”
姚天也刚说完，突然想起那一日徐鸦儿遥拜至圣先师的事情，心中顿时大乱，暗骂这小子惹了至圣先师不久，又来诽谤道祖，真是要把天通个窟窿。
徐鸦儿哪知道师父的腹诽，大喜道：“那就是说，龙虎之间，还有一头牛了？是不是找到牛，我就能找到石龙石虎？”
姚天也这才知道徐鸦儿的意思，笑道：“你若是这样想，便去找一找吧。”
徐鸦儿抱拳拱手，道一声“得令”，转身便往村外田里跑去。石壕村的里正，就是那个第一天和他们聊天的老爷子，这两日每日都在带人捡拾麦穗，徐鸦儿第一时间就想找他去打听一番。
赵里正听了徐鸦儿说的那句“老牛在中央”，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想了想，道：“倒是也听过类似的话，不过这原话似乎是老牛在腰间啊，我们这边把割肉刀称为老牛，青龙白虎之类，不过是匪痞身上的花绣，怎么和石龙石虎有关了？”
徐鸦儿听了十分失望，只好问道：“村里可有与道祖相关的地方？”
赵里正更加糊涂：“道祖是谁？可是天上的神仙吗？我们这个小村子，自从十年前土地庙被大雨浇塌了，连个庙都没有，怎么能和道祖这样的神仙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