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救者,人救之(1 / 2)

很多城市会有一个特殊的区域,其中各种院子宅邸,住满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樊城也不例外。

这个特殊区域就在樊城县衙东南,好大一片宅院,聚集了当地的几个大姓、富商的房子,以及县太爷的宅子。

灰衣老者和县太爷对面坐着,两人都手捧一叠宣纸,仔细阅读其上文字。县太爷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脸色红润,呼吸声稍有些沉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就显得十分响亮了。

灰衣老者忍不住道:“梁大人,你这鼽症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我记得两年前还不至于如此难过。“

梁大人摇摇头道:“从今年春天开始一直这样,呼吸不畅,有时睡着了,都会因为无法呼吸惊醒,也曾求医问药,却始终不见好。”

灰衣老者道:“我不是给你开过方子,还教了你呼吸吐纳之法,也未奏效?”

梁大人苦笑道:“我的姚先生啊,你开的方子还好,那呼吸吐纳之法,岂是我这样的肉体凡胎能做到的?第一步就是什么五心朝天,你看我这榔槺的身子,怎么五心朝天?我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还想脚心朝天?”

灰衣老者闻言大笑,道:“哈哈,梁大人想岔了,所谓五心朝天,并不是顶门、手脚心,而是心思放空,所谓五,是万事万物之意,心为心思、肺腑、精神,朝天就是以人心,见天心,心中空空如也,自见清阳之炁。又何必拘泥于你坐成什么样子?”

梁大人“啊”了一声,才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理会错了,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把你送我那什么秘法找出来,好好参详,正好这次姚先生会多在樊城留几日,可要多多指点啊。”

灰衣老者姚先生笑道:“理当如此。”

梁大人翻了一下手中的纸稿,问道:“那图州人说万剑阁的事情另有隐情?”

姚先生道:“的确说了。但万剑阁之事,在我们听风院之中,也是大忌讳。山上宗门多如牛毛,少一个万剑阁也没什么,如今山上山下互不打扰,反倒天下太平。至于朝廷的邸报,图州的传言,到底谁真谁假,又有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梁大人点头道:“不错,天下太平便好。不过你们这些修道之士,下山为朝廷效力才是正途,听风院不就……”

刚说到这里,姚先生突然心中一动,向梁大人说声“得罪”,身子一纵,已经从窗子中跃出,脚在窗棂轻轻一点,上了屋脊。梁大人愣了一下,却不太吃惊,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凑到窗口,问道:“姚先生,怎么了?”

姚先生远眺两眼,才纵身落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与那几名图州修士接触,便留了因果。适才我感应到其中一人往城北去了,如今已是宵禁之时,此人出门定是有所图谋,梁大人稍候,我去看看。”

梁大人道:“姚先生自便,还请多加小心。若有需要,我衙门里还有二十县丁,随时可以助你。”

姚先生笑道:“先谢过梁大人。虽然我年纪大了,可三两个图州修士,还为难不了我。”

说完一抖衣袖,身子扶摇而起,随风而去。

梁大人不是第一次看到姚先生神技,却依然感到神驰目眩。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大叫道:“夫人,夫人,快帮我找找,姚老哥送我那个修仙的秘籍,放在哪儿了?”

姚先生一身灰袍,在夜空中如一只灰鹤般掠过,飞过半个樊城,落在一个巷子之外,远远望去,一个身影在巷子里东张西望,看身形,正是那三个图州人中的老二长胡子,姚先生也不急于现身,只是跟在他后面。

不多时,长胡子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停在一个小院子外面,四下看看无人,才一纵身,落入院内。看他动作,似乎被踢伤的地方还未痊愈,应是这三人的伤药,并不是什么山上高品的灵药。

姚先生心中暗觉可笑,也好奇此人带伤来此处是何目的,总不能是找到了那徐小丫行踪,趁夜色来报仇吧?姚先生身形在影子里慢慢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徐小丫家的房顶上。他修为极高,此时故意隐藏身形,那长胡子和徐小丫在院子里打架,却根本不曾发现,两人的头顶上还有一双眼睛悄悄关注。

乌云遮日的时候,长胡子看不到徐小丫动作,姚先生却丝毫不受影响,眼看长胡子下了杀手,正准备出手相救的时候,那少年已经一头扎进水井。

姚先生忍不住心里叫了一声好。随后二人井边对骂,老先生听得连连摇头,觉得这长胡子作为山上修士,与一个市井少年如此对骂真是有辱身份,又觉得这少年嘴巴实在太毒,就应该好好教训一顿。

长胡子堵了井口,又找了一些重物压在石桌上,还想再羞辱徐小丫几句,却听到有邻居闻声前来询问,他不想暴露行踪,索性扬长而去。邻居问了几声,听不到回话,也自离去。

姚先生轻身落地,站在井口边。耳听着井下传来阵阵怒骂,只是被石桌堵了井口,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他神识展开,井下徐小丫的一举一动,已经尽收眼底。

徐小丫见到井口被堵住,顿时大怒,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足足骂了半炷香的时间,却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曾有。出乎姚先生意料的是,徐小丫一边怒骂,一边抓住水桶上连着的绳索,轻轻抽动。等到确定了绳子的稳固,才停了怒骂,仔细侧耳倾听,似乎是在听那长胡子是否已经离去。

徐小丫等了半晌,自认外面无人,手脚并用,攀上绳子,一点一点爬上井口。等到了井口,伸手一摸,就知道是石桌扣在了头顶,石桌上似乎还放了很多其他重物,他奋力推动,只如蜉蝣撼树,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徐小丫心中惊惧,各种想法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整个人也挂在绳索上转来转去。秋夜寒冷,他又刚刚离开井水,此时已经浑身冰冷,只是不知道是身上更冷,还是心里更冷。

姚先生原打算第一时间把少年救出来,但又见他从喝骂到自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由得期待起来,真想看看他会如何逃出生天。此时见他吊在半空,似乎已经没了办法,便准备出手。

这时徐小丫又动了。他左手拉住井绳,松开右手,把井绳的下半截拉上来,缠绕在自己身上,初时还有些不便,等井绳终于缠了一圈之后,他找到规律,很快就把自己紧紧的绑住。再稍稍放开左手,确定不会松脱,这才放下心来,摸索身边的井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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