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邻居18（1 / 2）

自搬到城南小院后灵岚就忙了起来，每日进进出出的采办各种用品。

灵岚坐在马车里，经过隔壁时，又掀开帘子看了看，朱门依然紧闭，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依然威武不凡的盯着路过的行人。

城南这块地方的房子，大多是前朝的建筑，之前居住在这的，也大多是朝里的达官贵人。因为京都地贵，加上那时候的人大多喜欢骑马，所以道路修的并不是很宽阔导致现在的贵人们要是乘马车出行，常常觉得不便。

而近年受旻申帝的影响，奢靡之风渐起，京都首富贾勤看准机会，在城北大肆圈地，修建高门阔地的大宅，墙高院深，里面十分豪华，而门前的道路也被修的十分宽敞，同时容纳三、四辆马车并行而不拥挤。

房子建好后贾勤把其中位置最好、最大的几座府邸献给了君上。君上又把这些府邸赐给了王公贵族。这样都不用宣传，那些房子就成了抢手的香馍馍，人们为了能和权贵做邻居，都想尽办法给自己在城北购置房屋。有些官员甚至不顾身份去巴结贾勤，贾勤也很识时务，半卖半送的，很就将房子销售一空。而城南这边的房子渐渐的空置了出来。

那贾勤看似吃亏，其实却是最大的名利双收者。他不但得到君上的赞赏，还结识了一群达官贵人，威名远播之后不管去哪里做生意，做什么生意都会有人大行方便。

灵岚的马车正要转到寿亭路时却被拦着不让过去。灵岚问道：“怎么回事？”车夫道：“少夫人，前面有官爷拦着不让过。”灵岚道：“那就换条路走吧。”

因有许多人不知道此路不通，故掉头的时候也等了不少时间。灵岚无聊去掀帘子看，只见前方不但有官兵拦路，还有不少宫里内侍打扮的人，在一座府邸前进进出出当街洒扫。

前方也有好奇的夫人小姐打帘看热闹，有些个知情人开始窃窃私语。灵岚竖起耳朵细听，一个稍微稚嫩的女音：“你听说了吗？君上总算要给七王子晋王分府了。之前听我父亲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来着，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接着便是小声的耳语，灵岚听不清。忽的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夹杂些零碎的字眼“思春”、“爱慕”“年纪不小”之类的，传进了灵岚的耳朵。

马车动了，灵岚听的意犹未尽，心里好似被猫挠了七八下痒的不行。抬头看了眼那红绸遮盖的匾额，自己倒和晋王成了邻居了。

灵岚想起上次马坊受伤的黑衣人，一直以来坊间传闻这晋王貌似其母俊美不凡，不但聪慧过人且肯礼贤下士，是人们口中的好王子，是少女怀春时的梦中人。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自出生就带有喘疾，多方寻医而不得根治，至今还要定时服药控制这喘疾。君上也不知怎的不是很重视他。以至于早就过了建牙开府、谈婚论嫁的年纪，晋王还被拘在宫内的王子住所里。

晋王和大哥的交情不错，如今他能有了自己的住所，也真心为他高兴。接着下来君上应该是要赐婚了吧。

王子所内晋王的住处夙殿里，内侍们正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曲奴站一旁恨不得多长出几个脑袋几只手来指挥。只见一个小年纪的内侍正把一件蓝色团花的绸缎裳往衣服堆里放，曲奴见了眉眼含笑的指着他骂道：“平时的伶俐劲都到哪去了？说过多少遍了还记不住，这绸缎料子的衣裳要单独分开放。”

那小内侍连忙又将绸缎裳拿出，重新包好。

又见那搬画缸的两人有些颤颤巍巍，随又道：“小心着些，这可是前朝留下来的远山雾瓷器，薄如蝉翼珍贵着呢，要是磕破了，你们十条小命都抵不上。”

有懂事的内侍奉上茶水，曲奴连忙灌了两口，就挥手示意赶紧走开别碍着事。

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竟是乘微殿的佟嬷嬷带了几个内侍和宫婢过来。

曲奴赶紧迎了出去，只见七八个少男少女拥着一个保养不错的妇人进了屋来。曲笑道：“佟嬷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佟嬷嬷四处打量了一圈，整理的都七七八八的了，点头笑道：“你这小子，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吗？”

有内侍斟了茶来，曲奴接过，亲自递上，道：“您贵人事多，突然来这，小的以为又是哪里出了错，心里慌呢。”

佟嬷嬷坐在圆凳上，接过茶抿了一口道：“今日看你忙的脚不沾地，也不要你陪我老婆子绕嘴皮子解闷。这不是晋王要劈府另居嘛，敏妃娘娘让我们过来看看哪里还有不够妥帖的，一起帮着收拾收拾。我瞧着你够细致，收拾的井井有条。”

得了佟嬷嬷句好，曲奴更是笑开了颜，道：“都是得嬷嬷平时教导有方。才没有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佟嬷嬷笑着问道：“今日屋里乱，晋王躲哪儿清净去了？娘娘有几句话让我嘱咐他。”

曲奴道：“主子见这乱的没地儿站脚，刚拦了大理寺少卿楚大人去岚院内下棋呢。我这就带嬷嬷过去？”

佟嬷嬷道：“晋王下棋不喜人打扰，我在外头屋里坐坐，等上片刻无妨。你自忙你的去，莫要被老婆子我耽误了正事。”

曲奴知道这些东西乔迁之前必要安置妥帖，免得到时让上门道喜的人看了笑话。就不和佟嬷嬷客气，道：“您是自家人，那小的也不和您客气。您坐着喝茶有事叫我。”

佟嬷嬷又把带来的人交给了曲奴，曲奴连忙给他们安排了事宜，这下人手是不愁了，愁的是自己当初怎么没多生几张嘴来。

太阳西斜，楚屏终于被放过，踩着最后的余晖往宫外走。几个抬着滑竿的侍从小跑着追在后头，领头的喊道：“楚大人留步。”

楚屏听见有人喊就停了下来。等他们靠近问道：“不知几位公公叫本官有何事？”刚喊话的行礼道：“晋王说今日耽误了楚大人半日时间，要小的们务必要把楚大人送到宫门。”

楚屏看着这滑竿，心道晋王真是心细。

晋王回到夙室时佟嬷嬷已经走了，临走时留了话，让晋王有空去一趟乘微殿。

晋王没用饭，换了衣服就匆匆朝乘微殿去。晚风微凉，晋王不愿坐轿子，内侍们只好跟在后头。羊肠小道的两侧落满了枯叶，无人打理的青苔越过了栅栏。等晋王到乘微殿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站门口的佟嬷嬷心疼道：“天寒地冻的王爷怎么不坐轿子来？”

晋王笑道：“明明是七尺男儿，怎么的要那么娇气。”

听到外面的声音，敏妃的嘴角略微勾了勾，看到走近的晋王，她打量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对佟嬷嬷道：“开饭吧。”

敏妃入了座，晋王才在下首坐下。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敏妃自己动了筷子，晋王也跟着夹菜吃饭。一餐饭吃的安静，没有交流，连碗筷交错的声音也没有。

敏妃性子一向这般冷淡，小时候晋王不习惯，明明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可以在自己母亲跟前撒娇，为什么他的母亲对他就这般冰冷冷的？有段时间他还老追着佟嬷嬷问他是不是母亲亲生的？为何母亲看起来不是那般喜欢他？

佟嬷嬷每次都搂着他道：“你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娘不爱自己孩子的？”

晋王又问：“那为何她不抱我？不这样搂着我说话？”

佟嬷嬷道：“不是她不想...这些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在各种明争暗斗、流言蜚语的滋养下晋王终于长大成人了，如今他或许能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冷淡了吧。

饭后侍婢端来漱口水给主子们漱口，漱完口后又端来了栖岫茶。晋王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白瓷碗里慢慢舒展开的茶叶，透出淡淡的幽香。晋王抿了口茶，道：“这茶还是年初的时候分发下来的，母妃还没喝完？”

敏妃道：“平日里喝花茶多些。”

一旁的佟嬷嬷忙接着道：“娘娘知道晋王爱喝这栖岫茶，所以平日里都不舍得喝，专等晋王来了才命奴婢们沏上一壶。”

晋王又品了一口，甘醇的茶水在口中停留了片刻，顿觉满口生香。笑道：“这栖岫茶产自苍明山山崖的洞顶上。树根攀着洞顶，枝干探出山外，位置陡峭无人能攀爬上去。相传这茶常年受天神云露的浇灌，花开时香气袭人，诱的云雀争相采食。每年春季，便有人早早的在崖洞下等候，捡那些随之被啄掉下来的茶叶。可惜数量稀少，一年也就只能产个几两，可谓有市无价。后来被宫中采买的人得知上报了朝廷，之后便成了王室的贡茶。”

晋王的视线在敏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自己的母亲虽已人到中年，可脸上一点风霜的痕迹也找不到，如今依然担的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

看见晋王在看自己，敏妃抿了口茶，淡淡道：“不过是几片树叶，被夸大了说法而已。”

晋王笑道：“还有一说法，这栖岫茶不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有养颜滋补的效果。母妃不必留与我，自己该多尝尝才是。”

敏妃道：“趁现在还在宫里就多喝几口吧，改日搬到宫外想喝也没有了。”

晋王笑道：“母妃在宫里，儿子定要时常来探望的。”

让晋王过来本就是想交代出宫自立后的一些嘱咐，母子两聊了一会儿，晋王就要起身告退。

敏妃也不便多留，宫里自有规矩，成年王子不可久留后宫之内，便招手让侍婢端来一个匣子递给晋王。道：“这是你外祖留给我的，今日我便送与你吧。”

晋王打开匣子，里面有几样价值不菲的物件。晋王拿起其中一个色泽通透，触手温润的白玉扳子。看这成色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只是这玉扳子对王室来说也不算什么宝贝。他不明白外祖怎么会留这个给他母亲。

敏妃像是知他所想，道：“这扳子是没什么特别的，我出嫁前父王把它套在我的脖子上，说是给我留个念想。”

可后来瑾国国破，赤章国的军队来到王宫，外祖南景帝不愿成为阶下囚，当众自刎。晋王看着面无波澜的母亲，当初又是怎样被这些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