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黛君17（1 / 2）
雪婢焦急的在鸿园门口张望，这天都黑了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她提着灯笼，准备去老夫人处找一找。刚要出门，就见前面有人朝鸿园走来。雪婢一喜，赶紧迎了上去。却见黛君脸色苍白，脚步不稳的。雪婢吓的哭道：“小姐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黛君紧紧的抓着雪婢的手道：“扶我进去，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雪婢不敢怠慢，又喊了涂妈妈过来帮忙。等黛君躺到床上，雪婢又端来热水要给她擦身子。黛君闭着眼休息，忽然一声“哐当”，黛君睁开眼看到地上的脸盆，还有泼了一地的水。一旁的雪婢紧握帕子，张着嘴神色慌张。
黛君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坐起身，道：“是不是，是不是又...”
雪婢赶紧去扶她，手中的帕子掉到地上，露出一片猩红。黛君盯着地上的帕子，抱着雪婢的手臂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吗？”
雪婢安慰道：“小姐，小姐，孩子还在，上次大夫不是说了，孕妇有时候流点血不打紧的。你躺好，我再去请大夫来瞧瞧。”
“快去，快去把灵岚带来的人参拿来。”
黛君躺了回去，抱着被子呜咽，只觉肚子越来越疼。雪婢边哭边道：“小姐为了孩子也少哭些，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说着雪婢叫来涂妈妈看着黛君，自己亲自跑去找大夫。
雪婢带着大夫赶回来时，却听见屋里黛君在叫喊。她连忙跑进屋，里面乱成了一片，黛君一脸痛苦，涂妈妈正不断给她擦汗。涂妈妈见到雪婢，赶紧叫道：“怎么才来？小姐这是要生了，大夫人呢？”
雪婢缓过神来，赶紧把大夫往屋里拉。大夫却叹气道：“夫人生产该去请接生的稳婆，找我做什么啊。”
雪婢拽着大夫的袖子，边哭边道：“已经去请稳婆了，大夫您行行好去看看我家小姐，她的样子好痛苦。”
大夫叹了口气，跟着雪婢进屋。黛君声音渐小，果真有些接不上气。大夫赶紧开方子让人去铺里抓药，又是在她头上施针来稳固她的气息。雪婢见方子上写着人参，赶紧把灵岚带来的人参找了出来给黛君含在嘴里。
稳婆终于来了，大夫起身告辞。
雪婢送大夫出到门口，大夫摇头道：“你家夫人本就体弱血虚，如今还未足月就要生产，情况有些凶险，只怕大人和胎儿难全保啊。”
雪婢慌的跪地，道：“大夫您救死扶伤菩萨心肠，求你救救我家夫人，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和孩子吧。”
大夫老迈，被雪婢扯着有点不稳，道：“你快起来，按我刚刚开的方子煎药给你家夫人服下或许还能保住大人。”
雪婢站起身，大夫又道：“今夜我就在铺子里住，有情况随时来找我。”雪婢感激的点头道谢，不等大夫走远就赶紧回屋。
稳婆在一旁拼命的叫黛君用力，可她哪还有力气？
涂妈妈是黛君的乳母，她红着眼在一旁劝道：“小姐，你要使劲啊，你使劲孩子才能出来啊。”
鸿园的前厅里乌压压的聚集了一群女人，如今苏府没了男人主事，这群女人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大夫人正坐在堂上，刚才听到黛君早产，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丫鬟婆子赶了过来。这会儿冷静下来心下便有了打算，他给了林妈妈一个眼神，林妈妈会意，大声道：“君姨娘身娇体弱成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之前就听大夫说她有早产的征兆。”
老夫人佯装怒道：“亏你还是府里的老人，这黛君身体不好你也不提醒我多照看照看。”
林妈妈认错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看二少夫人近日气色不错，以为已经大好。就没禀报老夫人知道。”
大夫人看戏也演足了，道：“行了，行了，平日里也没亏待过她，哪天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天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也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接着又对林妈妈道：“怎么说这也是我儿的遗腹子，快去把京都最好的稳婆都请来。”
林妈妈乘机溜走。
看着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老夫人烦躁地呵斥道：“还聚在这干嘛，都散了吧，该回哪儿的就回哪儿呆着去。”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大夫人坐着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声音真是弱的不行。本也没指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能不能顺利生出来都无所谓。她早就派人到苏家的旁支里，物色憨厚听话的孩子，将来好过继给他的大儿子做长子嫡孙。
老夫人不愿多呆，留了人在这等消息，由大少夫人扶着先回去了。丫鬟跟在几步之外，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样貌是平庸了些，也难怪当初自己的儿子甚少留宿在她屋里，以至于到最后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当初娘家为了牢固和苏家的关系，让自己的侄女嫁给了过来。苏谦开始是百般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被她好说歹说，同意了这门婚事。看着眼前乖巧听话的侄女，老夫人道：“我已经着人在旁支物色合适的孩子了，将来过继到你和谦儿的名下。这样你也有个依靠，百年之后也人给你送终。”
旁边的大少夫人乖顺，道：“一切听母亲安排。”
老夫人又接着道：“哼，不过是个破落人家的庶女，靠着下三滥的手段留下了个孽种，还妄想着因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天都不遂她愿，等着吧，就算能生下来只怕也是个不长命的。”
旁边的大少夫人头上冒着冷汗，不自觉的抓紧了衣服。老夫人皱了眉。心叹：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半夜里，鸿园哭成了一片，黛君服下药后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过却是个死胎。涂妈妈不敢让黛君看这孩子，要让稳婆抱走。黛君跌下床，死死的拉着稳婆的裙摆，哀求着就看一眼。稳婆不忍心，把孩子递给了她。黛君颤抖的抚摸着这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成形的男胎，却一点生气也没有。
黛君终是接受不了，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二日，苏府一切照常，只是多了些往鸿园送补品的丫鬟婆子。老夫人连面都没露，只派了林妈妈过去安慰了几句。
躺床上的黛君一句话也没有，双手放在小腹上，呆呆的看着床顶，这本是她的希望，以后在苏府有立足之地的希望。如今一切都没了，她又该怎么办？
雪婢送走了最后一个来送东西的婆子，端着粥回到了房间，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不由得又红了眼。
她走到床边，道：“小姐你好歹吃点东西吧。”
黛君没有反应，雪婢又说了好像安慰的话。不知是哪句刺激到了黛君，她转过头来面目可憎的看着雪婢，沙哑道：“你说的对，我要活着，活着才能让那些想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不知道为什么雪婢看着黛君这个样子竟然有些害怕。
三日后，雪婢提着个篮子，站在屠苏的院子里。
不一会儿乔奴跑出来道：“公子说，不过是小事一件，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还望君姨娘保重身体。”
雪婢看着乔奴憨憨的样子不禁被逗笑了，三公子身边有朔风那样厉害的，竟也有乔奴这样憨厚的。
她道：“那日多亏有三公子的马车，才能把那么快把大夫接到府里。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些吃食，你们就收下吧。”说完就把篮子往乔奴手里一放，转身就出了院子。
乔奴转述了雪婢的话后，也学着雪婢的样子把篮子往朔风手里一塞。朔风敲了一下乔奴的头，没好气道：“不知道放桌上吗。”
乔奴摸了摸头，无辜道：“可她就是这么放我手里的啊。”
屠苏道：“乔奴，你拿去吃吧，都给你了。”
乔奴刚刚看到是一篮子的新鲜果子和点心时，早就不断的吞口水了。听屠苏这么说，赶紧欢天喜地的拿起篮子就跑，生怕屠苏反悔。
朔风叹气道：“你当初怎想着带他来？”
屠苏笑道：“乔奴不是挺好的嘛。”
阳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晒着桌上的白玉镇纸，屠苏把手放在上面，血色鲜红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