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流畅的形体，矫健的身姿，被人类称作是“人鱼”的他们是大海的宠儿。比起人类所说的“人鱼”，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海族”。

和人类传说中的“美人鱼”不同，他们是古鲸的近亲，具有一些两栖类的特征，并且拥有一些不为人类所知的种族天赋，比如控制水流，比如释放生物电，再比如共享感知和感情。

他们靠声波和共感交流，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也在海底建立了自己的文明。

如果不是因为近年来地壳的剧烈变动，海底火山接连喷发，导致他们原本的居住地不再适合生存的话，恐怕他们永远也不会和那些陆生却要下海的生物相遇。

一想到那些没有尾巴的的生物，伊恩弗南就面色沉郁。那些“无尾鱼”用奇怪的工具，袭击了他的同胞，杀死了他的同伴，还抓走了他未成年的妹妹海莎。

海底的生活很艰险，捕猎者层出不穷，海族因为拥有智慧而处在海里的食物链顶端，但是在捕猎和被捕猎时，伤亡也是常事。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但捕猎是成年体的事情，为了种族而受伤、死亡，也是成年体的事情，和未成年无关。

再者说了，海里的捕食者们很少会去玩弄猎物，更不用说是虐待。

虐待……想到这里，伊恩弗南垂下了眼，眸子比投不进光的海水更加幽暗。

【你还好吗？】

声波传入伊恩弗南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共享来的情绪，担忧和关心。

伊恩忍住了头疼，回想着共享海莎的感官看见的一切，把心底泛起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他不希望他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其他同胞。

随手把路过的贝类拍飞，伊恩呼出一口气，在水中形成两个气泡，向着同伴游了过去。

【还好。怎么样？】

因为有可控制的共感的存在，海族们的对话都很精简，一定程度的心有灵犀让他们能够准确理解对方的意思。

伊恩问的，是对“无尾鱼”的研究情况。

那天在大海里发生的冲突是两败俱伤，不光是人类抓到了人鱼，人鱼也同样抓到了人类。

【好像是传说中的人类。】

同伊恩交流的，是另一尾男性海族，比伊恩的体型稍纤细些，名叫斐瑞。

说到“传说中的人类”的时候，斐瑞止不住地兴奋，【没想到神话是真的！】

传说中，人类是脆弱、聪明又贪婪的生物，在海浪中被搭救之后会恩将仇报，在与某个美丽的人鱼公主相恋之后会回到陆地移情别恋……总之，在海族的传说中，人类总是以不怎么正面的形象出现。

感受到斐瑞的兴奋，伊恩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他又想起了海莎不受控制地和他共享的那些疼痛感，想到看见的那些白大褂还有锋利的机械，想到被冰冻的同伴的肢体。

与人类相遇，当真算不上什么值得兴奋的好事。

伊恩没有回话，他要去找首领。

从和妹妹的共感当中，伊恩就能知道，人类有着和他们海族完全不同的文明。

妹妹是一定要去救的，但如果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发生冲突，像有些比较激进同伴说得那样去“开战”的话，只会让族群遭受无意义的损失。

伊恩向着族群暂时落脚的，那片据说原本属于人类的海下废墟游去，并不理会旁边沉浸在兴奋中变得话痨的斐瑞，他一心只想着他的妹妹。

还有那个，妹妹总是念想着的，眼睛很漂亮的人类。

由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海莎在情绪爆发之后晕了过去。

特制的培养舱的玻璃被她震碎，玻璃碎片划伤了舒望的眼睛。

培养舱碎裂的动静引发了实验室的警报，没多久实验室的武装部队就赶了过来。

武装队还以为又有袭击了，在打开实验室的门，只看见抱着人鱼跪坐在地上的舒望的时候而没有看见外来者的时候，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舒教授！您还好吗？”

“我……咳咳……”舒望刚要说“我没事”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的意识有些恍惚，觉得相似的对话最近发生了很多次。

他受伤的右眼滴着血，模糊的视野有些泛红，咳嗽时捂住嘴的手再拿开时也沾上了些许绯色。

咳嗽终于止住，舒望的脸颊不自然地泛起驼红。他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沾血的右手，左手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海莎的头发。

海莎的头发和人类的不同，手感更加光滑、柔软，泛着些许透明的光泽。

终于回过神来，舒望把手握成拳，抿了抿唇，咽下了口中的铁锈味，平静地望向武装队队长邹飞，补全了咳嗽前没说完的话。

“我没事。”

“什么没事！”走过来看见舒望正脸的邹飞大惊失色，“您都流血了！”

舒望没搭理他，尝试抱着海莎站起身来。只是他刚刚有所动作，就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