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风起(2 / 2)

透彻金黄的豆油包裹着莲花酥,不住有气泡自酥底泛出。稍稍,油酥的米字开口随着油温层层绽开,锅中便是副菡萏悄然盛开的模样。

我在盘碟中仔细挑拣了一番,翻找出个绿瓷碟,将莲花酥一个个仔细摆上,又添入些许蜂蜜水,伴着滉漾,荷叶上的朵朵粉莲浮动起来。

“来了,蓝儿大小姐请品尝。”

“什么大小姐,公子又开这种玩笑,不过真漂亮啊。”蓝儿接过盘子,捧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不舍得动手,“真真漂亮,买回来这盘儿后总不知道用在哪儿,原来是为这儿准备的,搭配的宛如天成。”

“对吧,这就叫: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蓝儿放下碟子,小心拿起块莲花酥捧着送到唇边,贝齿轻轻咬下去后绽开灿烂笑容,弯出来一对月牙眸,笑成了三月桃花面。

“味道怎么样?”我小心问着,望着蓝儿表情心中已满足了三分。

“嗯嗯,太好吃了。”蓝儿点头连声夸着,“因为太好吃了,差点都把舌头咬到了。”

“慢点慢点,刚才还担心糖放多了,会腻。”

“没有没有,公子也尝尝,比天玉坊卖的还好吃呢,以后可以靠这个开店了。”

“好。”

正品尝着莲花酥呢,叩门声再次响起来,这次刘叔没有打盹,忙去开了门。

“呀,舞儿大小姐过来了,您快请,快请。”

“齐舞儿来了啊,怎么你们今天没有一起吗?”放下莲花酥与蓝儿一道起身迎人,我随口问起,蓝儿答:“没有,晌午是同烟儿姐她们去游湖赏秋,舞儿据说有事,就没有去。”

齐乃国姓,虽然论血缘齐舞儿她家与皇室关系有些远,但人家怎么说都是位货真价实的郡主。蓝儿同齐舞儿相识已久,两人很是投缘。

说话间齐舞儿与另一位墨裙女子携手并肩行来,均着华贵长裙,身后则跟着白枫素杏两位丫鬟。

“什么风呀,舞儿大小姐穿得这般正式来家里。”我拱手先向二人施了一礼。

“哼,路过门前来看看蓝儿,才不是看你呢。”齐舞儿拉住要见礼的蓝儿,冲我做了个鬼脸指着石桌道:“某人小日子过得很舒坦嘛,晒着太阳有吃有喝的。”

“是是是,过得不错,舞儿大小姐要尝尝吗,小的也是头一回做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呦,你还有这手艺,没看出来。”

“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家里开饭馆的,能没点手艺在身行吗。”

同齐舞儿笑闹几句,她亲密抱着那位墨裙女子胳膊介绍道:“对了,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本小姐的三姐,你们就,就叫她……”

齐舞儿说着偏头看向黑裙女子,女子笑笑接话道:“名字起来就是让人叫的,有什么不能开口的,玙珏,皆美玉的意思。”

“诶,这么叫好生分,蓝儿就跟我一起叫三姐吧,至于某人,自己研究吧。”说罢齐舞儿向女子介绍道:“三姐,这货叫冯华,李祭酒亲传弟子,家里做着成衣生意;这是蓝儿,是妹妹的闺中密友。冯华这货开春时被李祭酒罚禁足在家,一直不得出门,害的蓝儿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露过面。”

玙珏小姐闻言眼神忽然就亮起来,认真问:“李祭酒,是诗文写尽天下山水风光,侵地案中为天下黎民一怒痛斥整个朝堂的李祭酒吗?”

“没错三姐,虽然听起来很假,但这货货真价实是李祭酒亲传三弟子,也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

“还能是哪点,”我抓住时机立刻插话,一拍胸膛:“自然是这英俊的相貌喽。”

“呵呵。”齐舞儿翻了个白眼,轻蔑道:“就是路边随便抓个乞丐过来,不消收拾打扮,只需换上身长衫,就比你英俊。”

我立刻接着齐舞儿的话说:“呵,再给那乞丐换身长裙,也比你漂亮。”

齐舞儿闻言柳眉倒竖,恶狠狠瞧过来,蓝儿忙从中说和:好不容易见一次,怎么一见面又闹起来了。齐舞儿转过身去,向玙珏小姐说道:“三姐看到了吧,这就是这货被李祭酒禁足的缘故。”

初春时节,本来在书院安心读完最后一年,不料大师兄有事回家,先生与薛副山长忙于公务,孟院监琐事缠身,二师兄又是出了名的温吞性子,然后那段时间没人管下,我就有些得意忘形,行事举止甚是孟浪。

待先生回到书院后狠狠训诫了一顿,罚我滚回家静心抄书、磨洗心境。加上发了场大病,趁着养身子,这半年都没踏出过家里大门半步。

“这货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疲懒儿,对了三姐,他还扬言不参加明年春试考取功名,不思上进,莫理他。”齐舞儿翻着白眼又补了一刀,倒是玙珏小姐起身认真见了礼。

齐舞儿故作恼怒,撇嘴说:“不是告诉三姐这货的性子,怎么还这般客气的。”

“舞儿你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儿,所熟识的朋友,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呵呵。”

开过玩笑邀请两位大小姐在石桌坐下品尝莲花酥,玙珏小姐尝过夸了几句,齐舞儿一口咬掉半个道:“腻,太甜,勉强可以入口的水平,以后这种水平还是别拿出来出丑。”

“是是是,您指点的是,小的手艺入不了您的法眼,下次当然不会拿到您面前。”

“哼,本小姐还不乐意尝呢。”

开过玩笑问了几句近况,齐舞儿与玙珏小姐本就是路过,此刻还有正事,便不多逗留,临行前她牵着蓝儿问道:“对了,明天有空吗,福寿楼百年店庆举办了个诗会,张大才子和京城小诗仙都会参加,说不定会有新诗传出哦。”

蓝儿想了想答:“明天好像不行,蓝衫坊那边得有人盯着,还是下次吧。”

“行吧,下次一定要来。”

将齐舞儿一行送出门,蓝儿回厨房收拾器具,我则重新研了池墨,继续坐下抄书。手下文章还没抄过半页,叩门声又一次响起来。

嘿,今天是真的热闹,才小会功夫,叩门声响起三次了。

这次来人没有进门,在门口与刘叔交谈着。稍稍,刘叔小跑过来,道:“公子,是李祭酒派人过来,吩咐您明日过去一趟家里,他有事交代。”

“好,知道了。”我心中明了,定然是先生有关于入院考的吩咐。

“谁呀?”蓝儿自厨房走出来,解开长发随口问起,我答道:“先生派人过来的,吩咐明天过去一趟家里,他有事交代,应该是关于入院考的安排。”

“入院考,是诶,是这个时候。李爷爷既然有安排,那得赶紧过去呢。”

“嗯,今天抄完这篇治学篇,明天一早就过去先生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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