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见先生（1 / 2）
一早便交代刘叔备车，带齐课业前往李府。
每次到李府门前都得惊叹一番，外面不显山漏水，平凡得让人觉着就是个普通大户，可进去却是别有天地。四院八亭楠木连廊显尽贵气，屋顶铺着一水琉璃瓦更是晃得人眼花，院内栽着四时不谢之花，围着八节长青之草，寻常的假山流水、小湖楼台自是应有尽有。
唯一显得破旧的就是迎面那块照壁，不过上面“忠义报国”四个大字是陛下亲笔提的。
黑色大门虚掩着，拾阶而上推开大门，瞧见门房王叔正在依柱打盹。倒没有真睡过去，听到了动静一翻身便起来了，见到是我赶忙笑着过来招呼。
“王叔，家里怎么这么安静？”往日刚到门口，荷香桂香几位丫鬟就会迎来，今天站半天一个人都没出现，着实奇怪。王叔脸上露出一个古怪扭曲笑容，几次想要开口还是没能说话，只道：“冯少爷，您进去就明白了。”
“哈，搞什么？”心中奇怪着我迈步向后院走去，没走几步，后院方向一阵喧闹，几位脸生的丫鬟簇着位满面春风得意的妇人颤悠悠走出来，作一副主人姿态。
我还处于震惊中，那妇人走过来，随步抖起阵阵脂粉气，她挤出个笑容道：“诶呦，是书院学子来拜见你们山长的对吧，来来来，这边说话。”
妇人说着示意我前往客厅说话，我满头雾水随着，直怀疑是不是走错了门，见错了人。
走进客厅，妇人径直在主位坐下，那位置向来都是留给大师娘的，其他几位师娘都会特意避开，也不知这位什么身份敢坐在那。我顺着人家指向坐在客位，顺手将课业放在桌上，妇人眼眸在课业上瞟了几眼，目光中难掩那一丝失望。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过来位面生的丫鬟倒上茶水，只尝了一口，是最不喜欢的那种苦茶，皱眉直想吐掉。
“哪里的学子呀，叫什么名字，在书院跟着哪位先生读书？”妇人又是一连串问话出口，听口音像是南方过来的，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先生哪来的南方亲戚，一时摸不清头脑，答道：“算是京城学子，姓冯，单字一个华，在书院就是跟着山长读书的。”
“傻孩子，李祭酒可是书院山长，当然谁都是跟着他读书的。”妇人指点两句，接着又问：“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我望着端坐在上面的妇人越发好奇，按捺不住出口反问道：“婶子，您面生得很，不知您是？”
“婶子？”妇人神色严峻，提高了几度声音道：“既然你称呼李祭酒为先生，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师娘吗？”
师娘？我一整个惊住，这家中一位先生、四位师娘、两个同辈，外加丫鬟仆厮全府上下五十来口人还有我不认识的，哪来这么一位。不过转念一想，先生自二十年前便被天下人称作风流才子，或许，是先生新领进门的也不无可能。
但这种事几位师娘绝对不可能允许，所以多是先生趁几位师娘不知情偷摸迎进门的。
大师娘将门出身，三师娘又是出了名的侠女，等她们得知此事，先生家中定然要起一番战火的。想到这里，我便打算抽身去找先生，说完正事早点离开，免得几位师娘以后算起旧账，战火烧到我身上。
“咳咳，问你话呢，家里做什么营生的？”妇人端起茶杯，又问了一遍。
“家里开着两家小店，一家名为天华楼，卖饭食的；另一家名为蓝衫坊，做成衣生意。”答完我直接起身，拱手道：“抱歉婶子，先生那儿有事吩咐学生，必须过去一趟，抱歉。”
说罢不顾那妇人脸色，提起课业直接去向书房。有两位面生丫鬟在身后紧紧随着，像是担心我乱闯一样。
轻车熟路来到书房这儿，家里大丫鬟菱香照旧坐在院门口嗑干果。菱香姐长我几岁，先生有次游历带回来的，只说是故人之女，儿时家里大人不在，都是她带着我们几个，最是相熟。
我走上前道：“菱香姐，可算见着一位熟人，家里这是怎么了？”
“不好说，先生在书房里，你直接进去问先生吧。”
“好吧。”
菱香姐将我让进去，顺带抓了把瓜子塞进我口袋里，而那两位紧紧跟随的面生丫鬟，则被她一瞪便吓了回去。
“先生，弟子拜见。”我书房门外站定，敲门说着。
“哦，进来吧。”先生沉稳的声音传来。我推门进去，先生已经放下了笔，收拾着桌上散落卷帙说着：“来挺早，你小子一向喜欢睡懒觉，今个改性子了这是。”
虽然平日蓝儿她们一直叫着李爷爷，实际上先生不过四十余岁，只是以前军旅生涯中常年风吹雨淋，即使先生只负责笔杆子，那也折腾得面相沧桑。所以第一次遇见先生时候，以为他比我们大两辈，蓝儿她们便就那样一直叫下来。
“先生，先别说小子的事，您先解释一下家里什么情况吧。”我帮着先生将桌子那堆书卷都挪到一边长桌上，将自个课业摆上去。
“哦，先生还要给你小子解释家事是吧，翻了天了。”先生佯怒，“你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你三师娘可听说初春时节你行事孟浪，差点闯祸，说等回来要好好收拾你小子呢。”
“可不敢，千万别。”
先生说完这话，我脑海中不断跳出上次大师娘与三师娘联手收拾家中老二骏骐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吧，我与蓝儿在先生家小住，正和几位师娘坐后花园玩牌九，菱香姐回报：骏骐下午与一众纨绔游玩时，少年气性又多喝两杯，被人用话一激，便随着跑去了春香阁。大师娘闻言冷笑一声，直接捏碎了手中那枚牌九，然后便吩咐菱香带上家法，与三师娘一道去拿人。
这等好戏我自然不能错过，忙跟过去看热闹。
到门前春香阁一众老鸨仆厮没点眼色，还想拦住气势汹汹的一行人，三师娘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系数撂倒。
可怜骏骐刚和红红姑娘回到后院，还没坐下喝口水呢，便被三师娘踹开门捉小鸡一样带出来，然后骏骐来不及辩就被按在凳上，大师娘亲自扒掉他的裤子，用家法短棍当着一众姑娘面狠狠收拾一顿。
每每想起，大师娘那怒目圆瞪的神情及骏骐痛彻入骨的惨叫犹在耳前。
想到此我喃喃着：还好三师娘今个不在，不然可就真是孤身闯进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