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簇簇薪火其四（2 / 2）
他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有敌人。”
陈唯钧笔直地面东而立，在他的感官之中，周围正翻涌着风暴，有一条火花灿灿的长河从东路流淌进男人的胸膛。河流所经之处，电荷充斥。
“魔族？”
“不确定，”老师幅度很小地摇头，“我只能感受他的存在，他像是一个开关坏掉的遥控汽车，一边噼里啪啦地漏电一遍朝我们开过来。来者不善，即便不是魔族也是失控的神职者，你不要离我太远，在我身后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杜清河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慌，这种关头陈唯钧说话还能带着成语，进行丰富地修辞，他好像要么不说话装高冷，一张口就滔滔不绝、文绉绉的。和能感受到超凡力量的陈唯钧不同，少年没发现任何危险的事物，老师面对的道路旁是大片杂乱的建筑工地，路灯下也没有任何......路灯灭了！
最远处的路灯在杜清河的注视下就这么灭了，少年刚想惊讶地指出这一现象，而视界的彼端又一盏路灯熄灭。这条道上的路灯正在由远及近地熄灭，第三盏、第四盏，几乎每五秒就有一盏路灯忽然熄灭，当第五盏路灯黯然失色时，杜清河感觉自己被电流穿过，他听到极小的爆炸声，那是灯泡的碎裂声，
并非熄灭，是爆开。
“砰！砰！砰！”
破坏加速了。
一个人影从昏暗的世界里奔袭过来，他所经之处大量电流冲突乱击，路灯一一炸碎，他张牙舞爪地疾驰，他在吼叫，他褐色的头发树立在脑门上，他穿着背带裤，他舌头拖在嘴唇之外，他，是她。
疯狂的人形到了百米之外，杜清河终于确认这是一个疯掉的女人，她的面部正因剧烈运动而扭曲变形，两颊仿佛蓄电的囊释放着电流，双臂挥舞的火花让她真如一辆失控的车！
“啊啊錒！”
女人咆哮着，越来越快的冲刺让她左肩的背带崩坏脱落，四周的电荷在空气中跳舞，杜清河浑身麻痹，所有毛发都立起来，他感觉被一团雷云包裹，而那具夸张摆动的身躯下一秒就要撞上挡在身前的老师！
可这时背对少年的陈唯钧头颅微垂，作首肯态，一手平放空中，灰色的书簿幻化在他掌心，浓郁却不耀眼的灰芒在电光之间荡开光晕，而他另一手食指于唇前悬空，禁声手势。
滚滚雷霆一息将至，男人轻启双唇，这是他的咒语，
“此间诉讼，吾即律法之代理，”
所有的灵魂被暂停活动，这是他的审判，其余人等必须静听，
“汝乃罪者，吾予仲裁！”
清声讼毕，冲锋而来的女人动作被大幅减缓，她从飞突转而奔跑，在距离二人十米外最终站立不前。
“定身法？”
杜清河揣测着老师的能力，但女人下一秒开始挥动的左臂让这个猜想不再成立。
“啊啊啊啊啊，你再也，啊，不能欺我。”
再也不能欺你？
女人左臂抬起，周围无形的电流一下子被抽离，高速地移动将空气击穿加热，形成一道道微弱的蓝弧，仿佛女人在空中画了一个漩涡，电流游鱼似的盘旋在她臂膀两旁。
陈唯钧方才吟唱时表现得镇定潇洒，但他现在正保持沉默。因为，一头雾水——这个女人的能力他完全看不出来。
“操纵空气诱发爆炸的神职魔术师？高速的神职，暗杀者、行者？不，这只能解释她操纵的现象，可这电流分明在听她操控。”
操控电的神职者？
“啊啊啊啊......”
女人喊叫着，她眼神十分呆滞，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已经没有了沟通和造句的能力，停止剧烈运动的她面部虽然还是有肌肉扭在一起，但依然不算丑，在失智的情况下依然可以相貌平平，可以预见她在过去也曾美丽，只是现在这智慧的表情和冲冠的怒发让她活像马戏团小丑。
左掌挥掷，被聚集的电流听从指示瞄准了陈唯钧。
这个小丑有着一把上膛的猎枪。
“汝乃罪者，吾予仲裁！”
陈唯钧再咏唱咒语，但这次他并没有停下来摆造型，而是掌心催动灰色书簿翻动起来，口中念出了下一个咒语，“此间诉讼，以吾名起，请赐庇护。”
幻化的书簿停在了某页，诸多灰色的光团从书中吹泡泡般升腾逸散，一层灰蒙蒙的薄膜一闪便将陈唯钧笼罩在内。
电流化成长矛，浅蓝的一束，拖着曳尾的火花刺在灰盾之上，霹雳爆裂的电火花分明凶悍可怖，但接触这薄薄的大圆之后，竟无声无息地瓦解消弭，连撞击声都未能传开。
陈唯钧胸口项链振动，下一秒声音在杜清河耳中浮现，“这灰盾来自我的神职‘法治者’术阶六‘原告’，‘原告’是一种庇佑系权能，为我们提供护盾，你不要离我太远，会波及你的时候我会给你加盾。对手应该只有术阶九，她的攻击打不破‘原告’。”
“你是术阶六？他是术阶九，那，你岂不是随便秒杀她？”
杜清河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晋升细则和知识，但他听过同学、朋友、村里闲嘴的老头，古今英雄排座次的时候了解过，神职者的用术阶来划分实力层级，觉醒后便是术阶十，最高是术阶二，术阶一即羽化登仙、飞升成神，只有神话传说中的神祖、至尊们达到术阶一。在术阶七以上，神职者术阶每提升一阶都是翻天覆地般进化，自己的老师身为强大的术阶六，面对术阶九这种新手级别的敌人那真是手到擒来。
“这么谨慎干嘛，还上盾。”
“我还没想好怎么击败她。”
“啊？”
杜清河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师正背对自己，他看不见这位穿着蓝色花哨沙滩裤的术阶六强者的表情。但少年疑惑又清楚地知道，他的对手是个眼神智慧、头发倒立，嘴角口水流下来的发疯女人，
“啊？”
杜清河这回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能说什么呢，自己术阶六的老师说不知道怎么击败术阶九，怎么，要他这个还没入学、没觉醒的准神职者分析怎么击败吗？
“她和我们今晚碰上的‘工匠’一样，是未知的神职。”
“她不是用电的吗？我都看出来了！”
陈唯钧严肃得像他才是面对术阶六的九阶，语气中充斥着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从没出现能力是操纵电的神职或魔族，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