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簇簇薪火其四(1 / 2)
灯泡闪烁了两次,再次稳定照射时亮度明显衰弱了几分。
陈唯钧伸手做出一个停止符摆于胸前,“虽然案子的结果我差不多地推出来了,但既然所有商家丢失的都是恰好特定客人消费之和,这桩案子变得相当简单也相当危险。”
“这说明假钱不是因为‘流通’而到使用者手中,它们有目的地被固定的人拥有并使用了。”
“没错,这些顾客在特定的生产者那里领取了货币来使用,等会我把情况告诉老胡,他会派人查这些顾客,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幕后制造者。”
陈唯钧拍拍杜清河,示意他可以拉箱子走人了,老师按下胸前的项链,说出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这是未知的神职能力,它可能是恶魔,也可能造福人类,你的惊人猜想帮我们抓住了不可思议的萌芽。”
两人相视,杜清河又感到一阵尴尬,回了个呵呵,拖着箱子便朝离开幸福街的方向迈步。
“走了,老板。之后会有人联系你的!”
“谢谢你们帮我们找到凶手,不,找到真相。你们两位是神职者?”
陈唯钧无表情回头:“只是两个,路过的侦探。”
午夜之后,星月黯隐。
两人再次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走向可能等到出租车的地方。
“要是公交车能一直开到一点钟就好了。”
杜清河显然有些困了,自从下午接受神职引导后他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过分地消耗他的精力和脑力。这些事儿很麻烦,说不上喜欢,在他过往的生活中,不会为之所累,但同样的,杜清河也对这些新颖的刺激好奇,正如一开始抗拒和陈唯钧聊天,而现在,百无聊赖之中却不由自主地说出少年所独有单纯设想。
“有需求的客人是少数,客运公司不会做他们认为没收益的项目。”陈唯钧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出门前他认真打理过,但这一路下来有些耷拉了,“到前面十字路口等到出租车的机会大些。”
掏出手机,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三十分。两人在空无一物的道旁沉默地等待五分钟后甚至一辆车都没经过,十字路口四面建筑物稀少,只有幸福路方向因为有寺庙和商品街缘故较为繁华,其他分岔路看去,多是空旷的广场,还有几处建设中或堆放大量建材的待建设区域,在几年前还有魔族威胁的岁月中,城市并不长这样,虽然科技已经相当现代化,但这些财富和技术集中在辛格斯联邦的大都市,通洲市一直保持着淳朴的自然风光,而魔族威胁不再后,政府开始鼓励城乡结合,改造落后地区,建设中的“美好通洲市”便是如今这幅四不像的模样。
建筑更易,而民风不改,大多数通洲市公民还保留着早睡的好习惯,只有不多的年轻人学会了唱跳喝酒,在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放纵深夜兴奋的荷尔蒙,为了这些少男少女服务的出租车司机自然不是多数。
“哎,没公交,也没出租,出租车司机是个体吧,我们有需求,他们半夜出来也不是闲得慌,要载客,可现在他可能正常正和我们相反的方向开车,要是手机或者计算机能构建一个平台,我提供我的地点,附近司机看到就能直接过来,省我们时间,也方便他们赚钱。”
“你的想法很好啊,这个和最近流行起来的电话打车差不多,还更高级点。”
杜清河不知道什么是电话打车,他完全没听说过,他并不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精神很疲惫了,如果不想到什么说什么,他会睡着的。其实杜清河长这么大坐出租车都不满五次,村子里不需要打出租,王家的牛、李家的三轮,去哪都快。
“我给老胡打电话没接通,他信号不好,让他来接我们指望不上了,我再给学校其他人打。”
“所以假钱的事情我们不需要报警,这已经是神职管理处负责的案子了?”
杜清河不习惯用“造物”这样的名词,他始终称呼那神秘消失的辛格为“假钱”。
“嗯,但警察部门只会负责后续确定安全的小事,比如电话传唤等。”
“解决得真快啊,本来完全没头绪,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个晚上被搞懂了,还扯出来我们自己没证据能确认的新神职。”
“你想说,不真实感。”
陈唯钧也发觉杜清河话多起来,以为他是越晚越精神那类,但看着他的垂下的眼皮和脑袋,他开始怀疑和他对话的是梦游状态的杜清河,这是触发里人格了。
“不真实?我今天一整天都充满‘不真实感’!”
“不处理这桩案子不会拖这么晚,但你以后可能要习惯熬夜,夜里出任务是常有的事。”
陈唯钧继续拨打其他号码,但信号始终不佳。
“但也怪不了别人,本来我和老胡完全想不明白那案子,普通人干不了,又没感应到神职者,看不出手法只能丢给警察。你给了解题思路,我就不能放着不管了。”
杜清河连打两个哈欠,指着陈唯钧道:“那我要是没说,你就不管,直接回去啦?”
“回去。该吃吃该睡睡,解不开的悬案怪事很多的,一个案子没有好的思路只能等线索收集到一定程度,急也没用。”
手机跳出低电量警告,陈唯钧还是联系不上别人,面前的马路偶有几辆拖拉机和卡车经过,这都不是载人和托运行李箱的合法交通工具,他是执法者,清楚得很。
“呼呼呼......”
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陈唯钧抬头,少年伏在箱子上,脑袋不受控制的开始敲打摇晃。
老师将耳后杂乱的发丝用手指重新击打成蓬松状,自己也打了哈欠,
“累得打瞌睡了,回去直接把床给他睡吧,明天再安排宿舍。”
陈唯钧收回左手,撑住额头,看着手机红色的电量和无法拨通的号码簿,开始思考回去的办法,这时才抚平没几秒的头发又发生分叉,头顶刷得竖起一根呆毛。
“呜。”
少年拍拍脸颊,从小睡中睁开有些发红的双眼。
“磕到头了?”
“有点麻。”
陈唯钧以为是站的脚麻,或是提箱子手麻,没接下句,但左手触摸到发梢,感受自己的头发在不断地根根竖起后,他知道杜清河说的是,
“我刚才好像被什么电了,麻酥酥的。”
是电流,空气中有大量的电荷在狂窜!
陈唯钧屏息凝神,昏暗的十字路口,路面的尘土和水洼被电流捕获,小小的爆裂,一一发生了。
“喂!清醒一点,站在我后面!”
陈唯钧丢下行李箱,将手机放进自己的沙滩裤兜里,他站到杜清河右侧,直面这条无人的道路。
杜清河确实被电流给整得困意全无,但驱散他瞌睡的还有陈唯钧这一声吼,自己这位冷面书生般老师说话始终清朗通透、文质彬彬,即便推理案件时都从未见他大声喊叫或情绪激昂,但四下无人的现在,路灯下的陈唯钧却全身紧绷,宛若开弦翎羽。
杜清河并不清楚,这位老师在获得教师的资格之前,更是位久经沙场的战士,他对于危机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