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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薤白选了一个周围没车、旁边靠着树的角落停下车,深呼吸了一下,靠着座椅合上眼睛。“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父亲他和我的母亲……到底是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商陆想到了网传的“骗婚”,但这个词卡在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蒲薤白睁开眼睛,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商陆:“抱歉,话题突然就变沉重了……你要去买点儿吃的吗?”
商陆摇着头:“你刚说曾经觉得奇怪,如今看法变了?”
“很……微妙啊。”蒲薤白别开视线,他如今的看法的确有了些改变,那种改变过程很漫长,而且没有什么关键的转折点,仿佛就是在和自己不断去妥协。
“现在可能就是觉得,奇怪也没办法吧,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办法。我在、在最开始知道养父的事情时,说真的,挺崩溃的。”蒲薤白再次深呼吸了一下,“原本我觉得,养父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又温柔又善良,而且又才华出众,应该是受人尊重的。可实际上,养父的名声很不好,我上了初中才知道,无论是社区里还是学校里,难听的话我可真是没少听……”
商陆依旧是沉默不语。
“而且我,我也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养父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似乎不纯粹是朋友。我忍不住就在想,也许我父母离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养父身上呢。因为他们是同性恋,我父亲骗婚,事情暴露,才有了接二连三的悲剧。所以那时候我真的开始讨厌起来他们所有人……”
蒲薤白望着窗外,手指搭在窗边,轻轻敲打着玻璃。
“我讨厌我爸妈,讨厌养父,讨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说破口大骂的外人,讨厌说着要帮我解决问题结果背着我说难听话的老师,讨厌那些在我桌椅上写脏话的同学。就这么多了吧,那时候我所接触到的人就只有这么多,再多也没有了。”
蒲薤白第一次把这些话真的说了出来,不是在心底默念,不是在脑海中埋怨,而是说出声音、说给别人听。
“所以有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跑去质问我的养父,”无论多少年过去,蒲薤白再度回忆起那个场景,都还是会浑身发抖,“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就像别人说的那样,难道说真的是同性恋吗,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啊。”
商陆跟着感到一阵窒息,他轻轻喘了口气,感觉胸口像是被重石压迫着,难受却又无法挣脱。他伸出手拍了拍蒲薤白的肩膀,认真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那又是许久不见的面如死灰的样子。
“养父他是在家里割腕,”蒲薤白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用力喘着气,“放了一浴缸的温水,他就躺在里面,水都红透了,他反而白得吓人。”
“别回忆了,”商陆用力晃了一下蒲薤白的肩膀,“再别再想了。”
“我一直觉得,是我逼死他的。”蒲薤白开始觉得手脚发麻,无论再怎么用力呼吸,都没办法吸到氧气似的。紧接着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