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寻真临旧42(2 / 2)

安爷淡然一笑:小子,你别忘了我们先人是干什么的!我们世世代代守着老冢,你找到后就翻出几具被七星子嚼剩的驼鱼(河童)尸体,难不成我们这些后代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老脸通红,讪讪的无语。

安爷把军挎塞到我的手中,叹息一声:我相信你肯定是和老祖宗们发生了啥,所以也遵守了老辈人不许发掘老冢的古训,就冲这一点也值得我把这些苇盐托付给你!

我接过苇盐,看着这红红的晶体有些发怔。

“杨落你是不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我无语点头。

安爷一笑:老话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想要有好运,只要心存善念,做一个好人就够了,你的善良,自有天相。

我摇头苦笑,安爷施施然走了……

我在寒风中叹气,呼出的水汽在天地间显得如此孤单。

“哥,还是想不出怎么弄火丝是吗?”东子凑近一笑,“我让安心回去了,估计你想静静心,是不是哥?”

我点头。

“哥,出来这多日子了,英子她妈孕吐的厉害,我想,我想回家看看,年前再……”东子平静的说。

我点头,因为他与我之间似乎已经熟极而流,如同左右手之间已经无需猜疑和试探。

东子也走了。

我望向茫茫的苇荡雪野,一头扎进了这片苍茫。

我又来到了老冢,这里的喷泉眼已经被开辟成了一道小河谷,一个土丘已经盖上了寒霜——那是死去鱼驼(河童)的坟茔。

我无意打扰晏老先生的埋骨之地,我在自己心神中开始祈祷:老先生,我就是来坐坐,真的只是坐一坐,静一静!

天地无言,我走向泉眼北方——幽冥之地——真正的老家冢。

这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大丛的芦苇随风呼啸呜咽,我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一时痴了,心神仿佛开始随着风和苇开始动摇。

现在是一个分水岭了,因为我获取到了朱砂,只要再加上沉香和石墨就可以制成朱墨写画了,但如果要是想制印(泥),则需要寻找到一种可以吸附、中合甚至混沌朱砂的细丝——火丝!而目前天寒地冻几无可能。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不甘心,不甘心只从天地之间被动获取,而没有自己的印记,因为内心隐隐的回落着陈墨涵那鄙夷的话语:你什么都不懂?!

我的倔强属性驱使着我,最渴望在人世间留下些什么,以证明我来过,活过这一世。虽然最后终将湮灭,但我最少努力过,为了逆天改命而不顾一切拼过一回!

我渴望着向晏无极老先生的心神映像求教,所以索性坐到了苇丛中,但天寒地冻的冷气很快让我陷入到了冻僵的状态中,我的躯体先是发冷但不久又开始变得火热起来,明明我的脑海中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活动躯体以免被冻毙,但心神虚无的炙热又让我欲罢不能。

我在冰与火的煎熬中神游!

我的躯体感受到了寒冷和黑暗正在将我吞噬,但内心的狂热和渴望让我不顾一切的投入到了黑暗的怀抱。

我在冻僵的边缘挣扎,本该是惊恐的情绪却发出了痴痴的笑声:晏无极,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这反常的情况让我心中更加抓狂,现在才明白东北黑土雪地冻死的人为什么会个个面带笑容,实际上是心神即将被寒冷抽离肉体时的虚妄,那个课本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死前,不也是充满了幻想和喜悦吗?

我的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声音。

苍老而惨淡的笑声虚无缥缈:你来了?我等了你太久!欢迎加入我们这些活死灵……

男女的哭喊模糊而焦急:哥!醒醒……你不能啊!

我很可能痴痴的笑了起来,挥舞起了虚无的左手(断手),迎接着自己的宿命,我的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似乎幻化出了诸多的人影,它们包围着我,煎熬着我,并且吞噬着我……

我出神的艰难挣动:你,你们……我在哪?!

没人回答,但我心神中突然涌现的一股狂喜让人精神一振,因为我又一次看到,见到,找回了自己的断手!

我欣喜的打量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左手,它的纹理和掌纹是如此清晰,让我心脏疯狂抽搐起来,一股久违了的奔跑欲望更加让我喜出往外——因为我在车祸中重伤的双腿已经蠢蠢欲动的仍然健康!

我不顾一切的开始了奔跑和手舞足蹈,周围那些陌生的情绪、沮丧绝望的感觉、惊惧无奈的畏惧已经无法影响到我的心神,因为我又一次体味到了健康和正常的人性喜乐!除此之外的一切暂时根本算不得什么了,这是一个残疾一个LOSER最大的幸福,其次的,就都是其次了!

我在亢奋和狂喜中徜徉着。

我穿过了黑暗的迷雾,心头活泼泼的只想大笑,只想大叫——因为我又能够奔跑,又一次有了双手——我又变回了那个有手有脚的正常人,最平凡的杨落!

不是上辈子的老板和夫父,不是这辈子的残废和三流道士,只是一个正常而能够行动能够思考的——人!

迷雾后的黑暗被我明亮的心神逼退!忽然间我就进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我被一束不明的光线笼罩,我根本不想追究这些不合理的情景,因为这一瞬间的喜乐与幸福,让我无暇顾及其它的一切!

我的心脏突然开始收紧,因为我正行走在一道尸骨筑就的甬路上,层层叠叠的尸骨如同葡萄藤一样围成了这个洞穴!

我的乐观被本能的惊惧瞬间吞噬了,心头那束明光也变得飘摇闪烁,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内心,抱着好奇和期待继续自己的这趟死亡之旅。

尸骨丛中有太多的残缺,它们不断变得模糊并且动荡起来,我知道这是死地拘魂导致的魂灵幽禁——它们无法回归天道重入轮回!

最终是我的人类的惊恐本能被击溃,我心中的那束光明熄灭后又被黑暗所吞噬,好在突然出现越来越多的鬼火反而鼓舞了我,那是尸骨腐朽后磷化析出的化学反应,我战战兢兢继续深入。

走了几步我脚下被绊,我拾起了障碍物发现是一柄镐头,我拿在手中兴奋的挥了几下,试着呼喝几声,然后就又有了精神,这可能是人这种生灵如此依赖工具的天性吧,我开始深入磷火丛中,犹如儿童夏夜追逐着萤火虫群,期待着有神奇的发现。

这些尸骨如此重叠都是横死,劳作工具夹杂期间,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只可能是一群被灭口处决的掘墓人或者劳工!

想到这我已经不再惊惧,脚步变得安稳下来。

磷火汇聚成了海,我在磷光海洋中停了下来,本能的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处尸骨冢的核心!

我惊讶的发现磷光开始在我身形上汇聚,我的形体已经变成了一外闪闪发光的亮壳笼罩,这让我多少缓解了心头的惊恐,开始环顾四周尽管黑暗依旧。

我向着磷火最亮的地方飘去,拂开点点的亮光和灰尘,依稀发现墙壁上仿佛有图形隐现,我迫不及待的打量起来,一幅图像没来由的瞬间呈现在了我的脑海,那是一个场景——晏无极老人(是的,我没来由的确认)正指导着无数的中国劳工在修筑工程,他们在建筑的是一个塔样的东西,很可能几个日文标志但我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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