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寻真临旧42(1 / 2)

花亦无知,月亦无聊,酒亦无灵。把夭桃斫断,煞他风景;鹦哥煮熟,佐我杯羹。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荥阳郑,有慕歌家世,乞食风情。

单寒骨相难更,笑席帽青衫太瘦生。看蓬门秋草,年年破巷,疏窗细雨,夜夜孤灯。难道天公,还箝恨口,不许长吁一两声?癫狂甚,取乌丝百幅,细写凄清。

——郑燮泌园春《恨》

我终于跌回了我的旧躯壳,因为觉察到了在神游中重现的伤手正在现实中隐隐作疼。并且的身体正在气流的动荡中飘忽卷动,仍然是硫磺的窒息让我绝望。耳边那股意念现在已经十分微弱,心头涌动的饥饿感也早已消逝。

“小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苍老的逝者之音来自已经死去的晏无极脑海,“所以我说你听着,不管你和我,或者跟这里之间有什么纠葛,你只需要听着,明白吗?”

“我的手!”我焦急而患得患失的呻吟起来,“如果你能把我的断手重生……我愿意付出一切!”

哈哈的笑意涌动着:别夸口小子,付出一切?!哪怕是神形俱灭或者助纣为虐?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个好人,但魔鬼的代价并不是你能想象的,明白吗?

我茫然若失但无法反驳。

“现在我开始继续讲我的故事,然后你知道了,这世间就多了一份指望……”

“不不不!我不想听,我就是个NOBODY还是个残废,再说,我可能……”

“别躲了!”苍老的意念重击我的脑海,我又眼前一黑喉咙发咸,“石井和梅冶……可能还有一个家伙的贼心不死,他之所以选择你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要么被他驱使成为木偶傀儡,要么反抗作回自己,你没得选,明白吗?”

我木然无语。

“我被逼无奈,在梅冶键四的威吓下设计了三个奇门五雷阵,他们想的是利用河童两栖吃人的特性攻击我华夏,可能还有盟军,对了还有一个试验的残阵是在虎头山的日本开拓团地窖……”意念急促而焦急。

“这都是老黄历了,虎口要塞毒气阵已经被我师傅和他师傅晏征衣摧毁了……”

“什么?!征衣,晏征衣?”或许是舐犊之情使然,即使只是一股意念也让晏无极的情绪中带有对儿子晏征衣的眷顾,“他,他活着,还摧毁了虎口?我的信他收到了?”

“他收到了你的信,但并不认同你投降的举动,但我听师傅说始终对你抱有希望和怀疑……”

哈哈哈,疯狂和苍老的笑意震撼着我的耳鼓和心神!这是晏无极作为父亲最得意,最骄傲的自豪!

周围涌动着不安的吱吱噶噶的心电骚动,我突然感觉到了身下石坑中有股气流和力量正在推动着我,驱使着我!

心如电闪,我意识到了真相,我正在祭台——冥思盆中,但也正处于喷发的泉眼之上!

“还有两个!除了虎口还有两个毒气阵,它们在什么……”我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不祥的崩塌声音,身下的石头土地开始震撼,很有可能是我的身体堵塞了泉眼,导致了这次即将的暴发更加猛烈更加汹涌!

“征衣!我的孩子……”晏无极老人的意念中充满了骄傲和疯狂,“你没有让我失望!我们父子兵一定能战胜倭寇,七星子这个河童的天敌不也被我找到了吗?但是他在哪里?小子,告诉我……”

‘别废话了!我告诉你这个意念有什么用?另外两处毒气阵在哪里?’

“啊!我真是老糊涂了,对,其它两个地方我不知道具体地点,但只要他追回戒尺,然后找到三头怪的阵眼——那个坤轴就能……”

一具骷髅破碎跌落,打断了晏无极的述说。

石破天惊,我被气泡和水流喷发推向了上空!

我无法呼吸无法呼喊,抱头缩身准备迎接碰撞——与封闭冰层的对撞——但也是脱离死地求生的唯一希望!

眼前一亮,我拼命睁开了眼睛,然后是肉体沉重与冰面碰击的闷哼。我喉咙一甜喷出鲜血,身体虚无的没了着力点,压抑不住的向下坠落!

我向着模糊的光明大吼了一声,麻木的伸出了手却捞了个空。

我又坠向黑暗,耳边回响的是晏无极微弱的意念,但只有不甘的笑声和叹息。

“哥!是你吗?我来了,东子来救你了!”

光亮的源点——冰层之上传来了东子破锣一样惊喜的叫喊,但我听来如同天籁!

冬至大如年,但在物是人非的苇庄村,残废杨落——也就是我,正在杵打煤块的我已经浑然忘我。

前些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真正的老家冢,原来是一股间歇性喷发的小硫气泉,加之死亡动物的尸体中磷火才是苇荡自燃的真正原因。而苇村尤其是日家父子也很是为了找到煤矿而兴奋了好一阵,但随着鉴定结果公布——我找到的煤气炭矿坑因为含硫太高污染严重导致不批准开采,还有兽医们检查了所有尸体宣布都是动物没有人骨,这就让这股开发和发财致富的兴奋烟消云散了。

日安终于得到父亲准许进城务工闯世界了,而我则留在苇庄安老的家里,开始了制墨的苦修。

我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东子和黑小子,并且严禁他们打继续勘探苇荡的主意,本意只是想保护晏无极老先生的埋骨之地,我相信他一定为自己有了合适的安排,有时候不搅扰反而是最好的尊敬表达。

黑小子跟我干了两天杵煤的苦力,就借口跑回了城里,但东子留了下来,和安心一道帮助我维系着这场苦修,从无砂的东北冻土中找到能够划(画)出意念的墨或者彩。

这需要把含硫的煤打碎研细,利用硫不水溶的特点将硫提炼出来,然后再结合苇盐中的汞晶化合,就制成了朱砂(硫化汞);无论是墨还是颜色或者印泥的主料,也是我的希望所在。

东子不辞辛苦扛来了成麻袋的褐煤,安心用手锤把他们敲成小块,我则捡着褐色的小块放入杵臼中开始研磨,黑小子贼忒兮兮的弄来了一台小四轮拖拉机,可以带动一台秸秆粉碎机来研煤块。这小子得意洋洋的笑容让我不耐烦,我礼貌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滚!我是在研药,朱砂是墨更能近道,心诚才能药灵!你粉碎了顶个屁用!”

黑小子气极败坏跑走,老远指着我开喷:你就在这磨吧!来钱道都没了……眼瞧着要讨饭了,还守着你的破道发呆?!我呸!

“老子可不在这浪费时间了,我去挣钱!好养活咱三个吃货……不用谢了!”我心烦意乱瞪视,黑小子落荒而逃。

我叹了口气,这时才觉得荣军院、晏淑女、远在省城上辈子的家还有麦扬雪等等牵挂,此时已经在我心里远远的减弱了,这时被黑小子一句话牵动顿时心烦意乱。

我茫然怔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发现东子和安心根本没理会我此时的矫情,他们因为艰苦的劳作浑身冒着热气仍然在机械的操劳着,我大口呼吸了几次,然后努力压下所有烦乱的心思,重新入定——进入我心神的修持。

远处天边的晚霞中,仿佛听到了我的心跳,激荡后逐渐平稳的染红了雪原。

我衣衫褴褛,挨家挨户讨要几分几两的苇盐,这些红色的晶体中有我最需要的红汞,很快我花光了本就为数不多积蓄,还搭上了东子和安心的体己,并且陪着笑脸甚至无耻的不知答应了多少淳朴的乡亲——成墨后就给他(她)们家里先画上一幅年画!

出于对安爷的信任和日家权威的忌惮,我艰难的收集到了一些粗苇盐,然后毫不心痛的把这些红晶烧成了汞水进行再次蒸馏,这才获得了一把细红的薄尘细沫,接下来再把硫粉和汞晶一起放到熔锅中烧化。看着锅盖顶上结晶了的朱红色细粉越来越多,我的心都在颤抖,耳边也隐约回荡着晏无极老人惨淡的声音:你没得选择,只能把你的命认下,然后坚持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活成你敌人和对手最意想不到的死硬家伙!

当安爷拿着一个旧军挎找到我,拿出压箱底的一包苇盐时,打破了我情绪的伪装,我没出息的红了眼眶:安爷,这是你的棺材本,我,我受不起你啊!

“杨落,你别看轻了自己,这年头能为了一句承诺扎到这穷苇荡的人不多了,我帮手你是敬重这份尿性!再说你小子闷着头不吐露先人的秘密,值得这份……”

我惊讶的打量起了安爷,冲口而出:安爷,您,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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