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齿轮转动41(2 / 2)

角落中几名女眷惊恐得抽泣但不敢提高声音,几名士兵正在翻箱倒柜。一名身穿旗式中装的女人被士兵们拖了出来,哗的一声旗装开叉被刺刀挑开……

士兵们疯狂大笑,我的血涌上头脑不顾一切的大吼了起来:住手!畜牲……

没人关注于我,我冲向那名施暴士兵,伸出的手穿越了形象摸了个空,但这突然的一幕却让我的心绪猛然暴发——因为我伸出的是左手——现在的我已经根本不存在的伤手!

我沮丧的诅咒着自己只是一名鬼魂般的虚空看客,但没来由的意识到了那名照片中的老者正在向我示意。

“留神看,仔细听!小子……”老者在我耳边说,我分不清是来自于照片还是我的内心。

“やめて、まず止めて!(住手,没规矩!)”一个声音响起。

我茫然注意到两名日本军官走进了厅堂,我分不清他们的军衔,但不知道为什么对其中那名保持沉默的瘦家伙却格外畏惧,他让我虚无的灵魂都在颤抖,而他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眼光扫视着局面,我明知他的目光同样也会将我无视但仍然激灵一下心脏收缩。

士兵们兽性大发仍然没有停手。

“ふん(哼)!”瘦军官只是轻声咳嗽哼了一声。但足已让已经发现这两名军官到来的士兵们怔住,马上就有人扯开了那名衣衫不整的畜牲——还给了他一记耳光。

那名眼色血红的畜牲刚想反抗,同样也发现了两名军官的到来,然后马上怔住,惊恐的摇头张口结舌……

胖瘦两名军官不理不睬,走向厅堂正位,分左右落座,瘦军官还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拂拭了一下座椅——好象上面被溅满了看不到的灰尘和碎片。

这时我才留意到,正堂上被扯下的堂幅画的是一名全真道士,堂楣上四个大字“万古长青”——这都让我明白,这户人家是个道统长春派传承!画中祖师爷不是重阳真人就是长春丘道祖。

女眷们突然大叫大哭了起来,因为一名老者被拖着扔到了厅中。我本能的知道这名老者就是这家的主人,也是照片中那名书生的父亲,更是长春道统血脉维系者。

“晏无极!你想好了吗?”胖军官得意洋洋的笑着提高了声音,“是灰飞烟灭还是归顺我大日本帝国?”

地面上瘫软如泥的老人艰难抬起了头,居然还在微笑,他开始努力物想盘起膝盖变成跌坐式子……

我的心头狂跳,同时感觉到了耳边那股意念也在颤抖。这个老人、耳边的这股意念,都属于同一个灵魂——晏无极——长春派护国佑圣帝师,也是老不死师傅的偶像晏征衣的师傅和父亲!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晏无极边咳嗽边笑,放弃了徒劳的打坐努力,他的关节软软毫不受力,“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译文:人初死之时,亲人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考察她开始原本就不曾出生,不仅不曾出生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仅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不曾形成气息。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变化而有了气息,气息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将她静静地寝卧在天地之间,我却呜呜地随之而啼哭,自认为这是不能通达天命,于是就停止了哭泣。)

胖军官哈哈狞笑:老不死的家伙!今天灭了你家门看你还嘴硬到几时!

老者晏无极脸上肌肉牵扯,他茫然望向了仍然在啼哭的女眷们,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胖军官把手一挥,周围士兵端起了枪,女眷们惊叫大哭起来,我扑向了胖军官:住手!你这个浑蛋……

一股没来由的气场突然袭来,原来是那个瘦军官站了起来,我虚无的意念则被这股杀气弹开甚至搓捻成了碎片。

瘦军官又是哼了一声,却如重锤撞击着我的心脏。望着他阴冷的背景,我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就是那个暗夜鬼船上的鬼主,那个设计操控了一切的魔头,而我则只是他的棋子——他的宝剑——他的家伙!

瘦军官走到角落,拾起了我醒来时看到的那幅照片,瘦军官回过了头注视着晏无极。

晏无极同样如受重击,面色瞬间苍白。

“这是他的儿子晏征衣,青岛国立大学学生,海鸥剧社编剧——早就上了我们的黑名单,要他的小命就是一句话的事!”胖军官打起了哈哈!

“你敢!?”这是我在不顾一切的怒吼。

“你不能啊!”这是晏无极老人在呻吟。

“哈哈哈!”胖军官大笑起来,“没什么是我梅冶津健不敢的!只要我一个电话……老家伙,你认命吧!说,怎么样?”

我心神如电,原来这个胖子居然就是老不死师傅遇到的那个梅冶少将,美津浓毒气大灭绝反攻计划主持三头怪之一!

我努力眯起眼睛望向那个瘦子,但他灵异的感受到了我的企图,周身气场瞬间提升了一个层级,把我这缕意念开始弹开碾压,让我如陷梦魇几乎就要神形具灭,我意识到了危险拼命挣扎起来,只依稀听到了晏无极苍老的叹息,还有胖军官梅冶健四郎张狂的狞笑:算你老家伙识像……走吧,我们去宽城子(长春)找你的皇帝主子,怎么也得给你弄个名头是不是?!

我的情绪几近狂乱,如果不是那个苍老的意念拖着,我将陷入虚空中的黑暗无法自拔。

我耳边的那股意念现在变得细若游丝,还传来了一股老人体臭、干瘪般的枯萎感触,这让我明白——重新体验了自己命运中的悲惨,同样对它也是一种折磨。

再次回过神又来到了一个黑暗中的孤灯密室,晏无极老人仍然是瘫软在椅子上,而梅冶魔头则已经换了一身太监行头,手里摆弄着一具戒尺,瞪视晏无极。

我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桌上,摆着一张图纸,那是一个环形工事的设计图,我在脑海中急速搜索,从地图上一两道明显的铁轨地标猜到了地点,很可能这里就是虎头山要塞。

而瘦军官则不在现场,这让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师傅!你的什么五雷正法我试过了,在这里根本行不通!”梅冶的脸色若明若暗,“雷击辟水,工兵们说挖掘到三尺就开始涌水,布不成势……”

晏无极的面色已经灰败,但奇怪的是眼神却反而清澈了些许,我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屋中角落中的几口大缸。

梅冶手中敲打着戒尺,走到大缸前,把戒尺插入其中,大缸中传来吱吱的生灵叫嚷,我凭借着虚无的特性扑到了缸前,目睹到了惨无人道的一幕:缸中是冰水混合的流体,沉浸着几具幼小河童的躯体,它们感受到了戒尺的深入就挤着开始吮吸戒尺如同婴儿之于母乳。

戒尺——龙门教派的道统传承标志——则在河童的吮吸下忽然变得通体明亮起来,甚至显现出了纹理和字形,正是五雷正法的口决!

梅冶甩开河童,拿着异光大显的戒尺逼近晏无极老人,狠狠的触及到了老人的云门大穴。

晏无极老人纵声惨叫,肌肉收缩,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我的耳边。

我已经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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