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相生相克39（2 / 2）
“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安心边想边说，“所以没人知道这苇荡哪里最高，老固头，不对，河尾塘，也不是……总之，咱找找这个最高点试试也行。”
“啥叫也成，我哥说了就准成！”黑小子厚着脸皮又打起了精神。
日安扔下手里苇杆：行啊，那就不用弄这些破灯了吧？！
我摇头一笑：这天灯就是找最高的地方用的，天上的鬼火也就是磷火会被它吸到身后，为我们指示它的飞行方向的……这叫尾流效应，就跟地面上的鬼火会跟在人的身后一样道理。
胖日安和伙计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所以这只是科学，不是什么迷信。”我努力板起脸，“其实这些道理中学课本里也都有，只要我们学着用起来……”
伴着黑小子和东子的讪笑，胖日安和安心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天灯（孔明灯）开始点燃了，果然困为制作工艺有些飞不起来，但仍然有几盏缓慢腾空而起，搅动着这道毫不引人注目的磷火，然后飘远，由于有灯光的缘故磷火已经杳不可见，但当天灯飞开后，那道细细的火花再次开始跃动着尾随天灯开始飘散。
学乖了的我们，每人横着一条杆子，几乎是手拉手跟随着这股灯流走进黑夜，但很快我们被甩远了，只能远远看到天空中的一点灯影，并不时有灯已然坠落。
很可能是燃烧耗尽，最后一盏天灯在远远天际突然明亮的闪烁了几下，然后就消失在了漫天星空之中，我们一行人扔下手杆挣命向它的方向跑去。但随着黑小子的一连串咒骂，我们滑摔进了一道毫不起眼的裂缝中。
被一层薄冰覆盖的这条小地缝让我们几人叠起了罗汉，黑小子挣扎着又踹了冰层一脚，不料又引发了全面的冰陷，我们顿时昏天黑地被冰片碎雪蒙了一身。黑小子大骂：狗日的谁扯老子裤腰带？松手……
身强力壮的东子是第一个挣脱出来的人，他顺手把我拉了一把，两人翻上了冰岸，然后再拉其它人。
“你狗日的流氓！看你这回……啊！”黑小子一声惨叫，甩手把一个东西扔得无影无踪，“我去……”
“叫唤个屁？！”胖日安满脸鄙夷，“你个大男人让人扯了裤腰……”
黑小子默不作声狂乱爬上岸，嘴唇颤抖着引发了全身的战栗。
“怎么了？”我留意到了不妥，“跟见了鬼似的？”
“是……是，”黑小子语无伦次，“是只手！”
胖日安和同伴们开始讪笑，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冰冷寒战：你是说刚才扯你腰带，被你扔没了的东西是支手，人手？！
“骨……骨头……手！”黑小子挣扎着喊了起来。
胖日安、安心等人也感觉到了意外，他们冲起来扑向黑夜开始寻找那块黑小子所说手骨，而我和东子却把目光投向了刚爬出来的冰缝。
东子又跳了下去，开始摸索：哥，这里还有水，是潮的泥土……找到了！
一个东西扔了上来，我随手接住马上一怔，这是两根动物或是人的肋骨，对此我再熟悉不过，但瞬间一股惊恐的感觉抓住了我，我焦急大喊起来：东子！快上来……
“哥，再等一下，我又摸到一个东西……”东子仍然在搜索。
我声嘶力竭：快滚上来，不要命了？！上来……
东子惊讶的爬上了岸，孩子气的有些抱怨，我扑上来翻找起了东子的全身外衣，东子本身的笑着推开：哥，你干啥？
“这东西就是七星子吃剩的！安心说了七星子吃光了老宿主就会潜伏进泥水里……”我强行掀开了东子裤管，目瞪口呆！
东子由于刚才救我和黑小子湿了棉裤，现在光着的腿杆上淤起了一团团的泥泞——看起来象泥样的一团团小生物。
东子也变了脸色，用力拂拭起了这团泥虫，我则大叫起来：脱了，全脱了！还有你黑小子，不想死就脱了！
黑小子这时也回过了神，没头没脑的点头开始脱衣，我也如法炮制，东子惊叫起来：不好，哥，这泥是活的！
我震惊的发现，本来成团的泥泞在东子的拂拭下褪去了大半，但仍然有些亮晶晶的茧状物粘在皮肤上，并且被泥虫爬过的皮肤明显的变了潮红！
“我了个去，真是美丽冻人！”黑小子死性不改的又在叫嚷，他抱着肩膀在跳跃，“东子你感觉怎么样？”
东子先是一笑，但眼皮下垂精神萎靡摇头：没啥事，啥事……就有点困了，这都半夜了，没事冻一下就精神了是不是？
东子打着哈欠，我却惊恐的发现他腿上被爬过的皮肤又变深了些。我激灵一动操起手头的冰雪开始向东子腿上摩擦，这是东北人化解冻伤的不二法门——擦雪还生！
东子懒洋洋的笑着挡了一下，但我感觉到了他的无力和异常，于是不顾一切继续弄来更多的冰雪扑上了他的全身，疯狂摩擦。
东子懒洋洋的倒在了我的怀中，嘀咕起来：哥，看我摸到了啥？
我眼神扫过东子爬上岸还没松手的一团泥巴又是一震！黑小子眼睛放着贪婪的光抢过打发了几下，泥泞落下面目显露——这分明是一个头骨，只不过比人的明显小了许多！
黑小子一头抢进雪堆中又开始颤抖，我继续边摩擦边叫嚷起来：东子，没啥，不能睡！你醒醒！
东子没有声息，我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不能啊！
安心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我们身边，他用手掰开东子嘴巴，伸手操起那支酒囊，把剩下的些许酒底子全部倒进了东子嘴里。
东子咳嗽起来，我不由分说扑上来制止他把酒吐出，黑小子也连滚带爬的冲上来，却操起酒囊往自己嘴巴开灌。
“接着搓！”安心焦急叫嚷。
我瞪了黑小子一眼，马上继续弄雪开始摩擦东子身体尤其是腿杆。黑小子则精明的用手开始拍着剩酒，抹上了我光溜溜的身体！
我刚想没好气的推开黑小子，但马上注意到了自己肩膀上也沾着这样一团泥虫！我的大脑一阵迷雾袭来，心神跟着就是一黑……
我是被一阵温暖惊醒的，觉察到自己又一次没骨气的失去了心神不免有些沮丧，眼前仿佛又跳动着大老刘干爹鄙夷的目光。
“你醒了？”眼前挤着日建设和安爷两张面孔，我在迷茫中甚至没听出到底是谁在说话，“谢谢你了，小道者！”
我惊讶摇头，借着晨光打量周围却发现自己围着厚厚的毡毛卷，仍然还在冰缝边的小丘上，只是周围凭空多出了许多人，看样子都是村里的百姓，而东子仍然未醒，黑小子一惊一咋的声音从围观冰缝的人群中传出来：你看是不是多亏了我们……要不是我哥！谁能想到这条冰棱子里有这么多死物？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爷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我们老是想到那些老坟，却没想到这七星子啃死的东西把这冰缝变成了一处骨冢，暴露的骨头发的磷火被憋在了冰层下，一但有条缝就会喷出起火，这就是苇荡时不时自燃的原因，万物相生相克如此神奇让人意外啊，也多亏了你……但也可惜了小个子！
我的老脸居然有些羞红，语无伦次的摇起了头：不不不，安爷你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的老毡和烧酒，我们三个楞头青早就，早就见阎王了……
日建设拍起了手：这就是天意！老天派了你小哥你来帮我们苇庄村的……
“是不是还有我？”黑小子从人群中挤出跑来，回手一指，“可了不得，这七星子啃死的东西骨头成了堆，冬天就在冰面下发酵，只要有条缝……对了，日村长，咱说好的那费用……”
我咳嗽了一声，但黑小子假装看不到，日建设嘿嘿一笑，扯下头上毡帽提高了声音：我说，乡亲四邻啊，姓安姓日的，说个事，咱答应这小哥仨找到起火原因就给钱的，老规矩大家凑，来！
村民们围了上来，纷纷开始掏钱，虽然都是些许零钱但很快成了规模，但这更让我面红耳赤，于是顾不得冷气刺骨，伸出光溜溜的手臂开始挥舞：别，不成啊！日村长，乡亲，我就是来跟你们学制墨的，这样行不行？这些钱就算我的学费，大家拿回去，帮我做成朱墨，就算扯平了！
百姓们楞了楞，都望向日建设和安爷，安爷微微点头。
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呻吟一声：哥，这是给你置办手机的钱，又让你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