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启源缘起35(1 / 2)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那个前生注定?袈纱本无清静,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

——豆豆

这是一间沉寂的屋子,沉寂到了无生趣,从来都是我望而却步的禁地,直到现在我仍然有着这样的心结,因为从小到大老不死师傅与我没有半点温情,虽然现在他和我扯上了各种各样的关联,但我进屋时仍然小心翼翼噤如寒蝉。

老不死师傅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他脸上的表情让我明白——他知道了我的到来。老人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是如此浓重,我不得不站远了一些,他仍然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离,我则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这么保持着我与他之间的沉默。

无聊的我打量着这个小屋,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许久,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架,一盆一饭盒一套毛巾肥皂,简单到寒酸……这就是一位毕生守望着自己信仰和梦想的桀骜勇士,我对他的敬而远之更多的是来自这种敬畏,他就如同我遥不可及的梦或者永远忘不掉的理想。

老不死师傅脸上的肌肉在颤动,但我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手或者又能帮助些什么?我没来由的想到每次当我两人谈话时,大老刘总是不经意躲避,他在躲避什么?

老不死师傅终于睁眼注视到了我,他枯萎的面庞上古怪的戴着一股顽童的笑意,我想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比不太合适的比喻——就如一棵枯死的老树,在自己根上发现了一茎新芽……

我迟疑着凝视这位从小严厉训斥我鞭策我的父辈,不知所措;老不死师傅想作出一个笑的表情也宣告失败,然后失望的又闭上了眼睛,我留意到他的眼角有泪光闪过,自己无意中也擦了一下眼眶。

失落的我呆滞转身想要离开,头脑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强烈的意念,它是如此的鲜明甚至让我怔在了原地。

“我有太多的事要告诉你……”

我蓦然回头寻找,却发现除了我和老不死师傅这半个活人外,再无它人。

我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形将枯萎的老不死师傅。

脑海中的意念再次传来微弱但清晰飘渺:痴儿,痴儿!我还没死……自然是你我之间命魂在勾连,他们把它叫,叫什么来着?

我机械木然随口回答:心电感应,特异功能什么的吧?

一股笑意弥漫在了我与老不死师傅之间,我的心弦在震颤,神思活泼跳跃着呼之欲出,却总是跃起然后落回,仿佛只差了一点就能一飞冲天!

“血脉,神祚,这就是机缘啊!”老不死师傅的神思开始撩动我的心弦,“当关露,不,你关妈死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你可以传神这个秘密,足以证明你、我很可能还有你的关妈,也就是日本间谍小野寺露华都身负天血……”

‘不不不’我冲口而出急切摇头。

“哈哈!这也好……”老不死师傅的笑意再次传来,躯体和面庞都骤然一松,“你只能接受不能回复是吧?倒省了许多推脱和解释。”

沮丧肯定让此时的我局促到哭笑不得,然后我疲惫的点头、坐下,迟疑一下然后握住了老不死干爹的手:师傅!

老不死师傅的手干瘪又松松垮垮,但在我的握持下逐渐开始有了暖意。

“痴儿,我和你一样不明白,到底是天血一脉召唤了你我和你关妈,还是,还是……”

我咬住嘴唇克制了一句反问:还是你我关妈本身就是一场孽缘中的亲人,你是我的什么人?父亲吗?关妈呢,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老不死师傅的头颅微微摇动,似乎洞悉了我的思绪。

“我也并不确定!许多事根本说不通……我现在说给你听,只是想让你知道,然后,然后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好不好?”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只敢轻点了下头,生怕掉落。

“万物有灵,人也是这样,我们变成现在样子的过程,放弃了许多东西,灵性也是其中之一,就比如说你遇到的河童,很可能就是我们变成人类过程中疏远的血亲……”

“啊!?”我哭笑不得的叫了起来,“这,这……太扯了!再说跟咱现在有什么关系——真的吗?”

老不死师傅沉默,我也心乱如麻,中学课本上人类早期胚胎有腮、从水到两栖再到陆地、心神感应中见到英子面庞的错觉等等念头纷乱袭来,让我犹如又一次身处梦魇不能自拔。

人为了生存,把一个人的意愿加诸于群体进行强制实施,这就叫权力;可当人们尤其是那一个人或一小群人,尝到了这样做的甜头时,就觉得用强迫的手段维持这种一呼百应的局面是对的,但不知这样一来就泯没了太多从者的灵性,让自己的命魂被淹没在强权之中,还把这叫作理智、礼节、世道,以维持那一个或一小群人的特权,他们也认自己不再是人,而成了神!

但有些人类并不同意淹没自己的灵性,甚至开始反抗,就比如那些上古大神共工、夸父、刑天等等,这让问题产生了,对于这些不顺从的同类怎么办?

于是神、皇权、世俗开始讨伐打压甚至屠戮这些不放弃灵性的异类,从黄帝征战蚩尤到各世人皇杀伐攻占,无不如此——把灵性送归虚空或关入阴间,然后逼迫这些族群放弃对灵性的追求,用人类的“自我”这把枷锁把命魂淹没在内心的贪嗔痴情绪之中,再无波澜。

但这些神啊,皇权啊也并不是蠢到了家,他们私底下却仍然在保留着自己血脉中的那道灵性之光,每个皇族都供奉保留着一道最纯的灵性血脉,比如殷商一族每出一名皇帝,就会随之以皇帝最近一名血脉加入道统,这就是天血,因为它们多由巫、道、卜人把持,所以也叫天师血脉!

人间的战争说是替天行道顺民伐纣,其实最想抢夺或最想毁灭的就是敌人血脉中的那一点灵光,抢不到就毁灭,于是历朝历代就开始计算皇祚血脉,只因为血脉不断则灵光不灭!所以商纣殷辛宁可鹿台自焚亡族断种也不肯交出这道血脉灵性——他认定的商族毁灭了夏桀血脉后唯一留存世间的灵血!

由周代以后,天血——天师血脉幽微而不可寻,但‘天命玄鸟商人东来’——仍留守东北祖源地的商臣箕子、远至瀛洲的弥生,都成了有可能保留着商族天血的怀疑对象。于是后代的人皇们多次征讨高丽,还派道师徐福远渡东瀛,不外乎都是想夺回这道灵性血脉,如此而已。

渐渐的物是人非,皇权多次意外断绝,这则秘密已然湮没,现在的我们只能推测估计到这。但是老不死师傅——王谷雨来自禹城,无意之间身负上古天血之脉,又因为因缘际会来到东北这个商族血源龙脉之地,再次掀起了与东瀛殷商遗脉之间的一场血拼,并因此恩怨纠结痴缠了一个世纪之久,这就是天血起源和一切的缘起!

而河童这个物种自上古流传繁衍而来,灵性未泯本能的可以分辨天血之脉,就成为了辨别天血之脉最直接的工具!并受到了战争狂人的操纵为恶为祸人间,成为了疯魔战犯们最后的杀手锏——守护病毒源头的终极密码!

我的血管在突突的跳动,脑海中的钟表铺隐隐有开张的迹象,心里的一切都乱了套,因为从来都自诩为小人物——市侩——Nobody的我,被这高大上的传说铁锤击得粉碎!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咕哝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

“没有人知道如何应对怎么准备?那些所谓的人生关键决定性时刻,根本就是胡扯!”老不死师傅的回应斩钉截铁。

我抱住了头,心里没好气的想到了鼠蹿两个字,但伤腿失灵般拖泥带水的开始颤抖,象极了内急的挣扎,我沮丧的不知所措。

“我的指导员晏征衣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现在说给你听——”

我焦急的喊了出来:我不听,我不听!去你的晏指导员,跟我没关系……这一切,都太扯了!

“没有什么神仙英雄,所有的神奇都来自于平凡普通的选择!”老不死师傅仍然自顾自的说了出来。

我终于抱头鼠蹿!

我被抽光了精气神,变成一只泄气的皮球,如果不是伤腿作梗恨不得缩进床下躲避——犹如我儿时受惊后的那般。

我漫无目的奔走如同迷了路,最后意识到居然又回到了那间活动室。我打量着空旷沉寂的这个曾经的欢乐源泉,孩子气的再次开始寻找起了我的标志——马桶小椅。

一无所获的我把目光又投向了那具管风琴,恨恨的随手把他扯离了墙壁,但看到的一幕让我眼前一亮:风琴的后通声盖分明被换过,而那个圆型的印痕尽管被钻出了多道风孔但对我而言仍然触目惊心——我的专属标志果真被附着在了这具风琴之上,并且已经融入到了琴的本身!

是关妈?是药罐子干爹?是老不死师傅?大老刘,甚至宝珍干妈……操持了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偶然,是宿命还是无意?

我心不在焉的随手拂拭起了我的马桶小椅,灰尘后的几道凹痕刺了我手指一下,我不耐烦用衣袖擦掉灰尘,才发现了一串龙形刻画。

我随口读出了这仿佛儿童涂鸦一般的繁复纹画:

丁巳戊申戊午壬子沙中土大驿土天上火桑松木

然后我如受雷击!

这很可能就是我的生辰!

眼下手中这具风琴,就是托我入神的“有觉”凭证!

是谁?如何能够作到的?

我不顾一切跑向宝珍干妈的宿舍来寻求答案了,因为当年她才是这具风琴唯一的演奏者——操持人!

宝珍妈的宿舍中有人在哭泣,我冲进去发现是东子媳妇正在与宝珍干妈相拥而泣。

我顿时感觉不妥,怔怔的注视着两人。

东子媳妇惊惶的擦着眼泪更让我狐疑:英子她妈,怎么了?

“没事,没啥!”东子媳妇绕过我又返回,期期艾艾的举动更让我不安,“她伯伯,我想请个假……这几天家里有事,我不能来这,来这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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