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入地狱19(2 / 2)

晏征衣刚想为修女这个新绰号辨解两句,娜达莎已经远离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但当他注意到光良匆忙碌爬上吉普车的狼狈状态又咬紧了牙关,因为这个活下来的军官根本对死去的士兵连看一眼的怜悯都欠奉。

“这就是你们迷信美国造的后果,”吉普车上王药夫用火镰打着引燃了柴禾,“在老天爷面前那些花样就是个屁!”

光良颤抖着抓狂伸手烤火,尽管只有一小团火苗。

萨沙刘突然伸出了手:光良中校,请把那封晏先生的家书交给我们!

光良尴尬的迟疑了一下,王药夫含意不明的哼了一声,光良沮丧低头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举起。

晏征衣迟疑了一下,这才拿过了家书,他想了一下把信放到了车中间的光亮处,众人连忙凑近打量,信上却是一团龙飞风舞的“朱砂龙”形纹字。

晏征衣感慨念诵:天意昭炯,我自独行,天地虽不容我,心安即是归处!

娜达莎不耐烦摇头:这又是什么萨满的密码吗?

“不,不太象是,他只是我父亲为自己的辩解!”晏征衣转头面对风雪,掩饰着自己的神情。“再说如果有门道,国军的大人们绝不会任由他落入我手中,是不是?!”

光良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惊恐。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再次交换情报了!”萨沙刘看了一眼光良,“对不对,中校先生?”

光良艰难点头,又抬头一脸乞求:我所说的这些,你们必须保密,明白吗?

王药夫冷笑一声,晏征衣用眼神制止。

光良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说出了一段让人惊心动魄的情由!

日军迫于兵力不足,组建了一个所谓给水部队实际上是进行毒气战进行反攻,其首领是一名医学博士叫东井四郎。其给水部队曾经在张鼓峰诺门坎、衢州、长沙等战场经过毒气战实践但收效不明显,于是经过三年的筹备终于制定了“美津浓”鼠疫作战方案并打算投入战场。但这则情报被满州伪政权一个自发的抗日地下团队传送给了盟军,因为毒气袭击目标包括了盟军的太平洋基地,所以逼着美国人提前投掷了原子弹先发制人!之所以选择广岛就是因为怀疑东井的毒气生产基地位于它的地域!

虽然日本战败宣布投降,但返回日本的东井突然宣布死亡!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大规模鼠疫作战计划仍然在延续。于是美军严令国民党开始寻找这则情报的源头并查明真相,但这些国军接收大员们鞭长莫及只能冒险派遣特务深入长春伪皇宫搜查。

线索中断在了日本特务的一系统奇幻道教寻找天师血脉的操作上,国民党与苏军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情况。而那几名伪政府地下抗日义勇军则因为时局已经涣散,但他们的共同点被发现了,那就是都曾师从晏无极这位“辅国奉圣道师”!

光良说到这,晏征衣目瞪口呆发起了怔,他捏着信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并且呼吸急促若有所思又躁动不安。

光良又把目光投向了萨沙刘,娜达莎皱眉:你为什么盯着萨沙中校?

“本着信仰相同和国共合作的原则,下面的线索由我补充吧,我也是刚刚从组织方面了解到了情况。”萨沙刘一笑虽然打丰官腔但仍慢条斯理,“光良中校所说的伪政府地下抗日力量,虽然号称是由我方也就是中共领导,但经我华北工委查实,实际上只是一股自发力量,并且由于其成员大多都是伪政权显要人物如总理张景寿等人的亲属,大都已经在苏军的逮捕或者逃亡的背景下,如大海劳针一样混淆了!”

“停车!你们这些…这些…”娜达莎本就已经瞪起了眼,在萨沙刘的叙述结束时终于气愤大喊了起来,“你们早就知道了?!都是一群心怀鬼胎的骗子!都在欺负我这个队长和战士!”

谢廖沙老兵一脚刹车又把乘客弄了个人仰马翻,老兵摔门而去,众人面面相觑。

娜达莎的背影在风雪中焦躁踱着步。

车中萨沙向晏征衣含笑示意:晏指导员,现在是你发挥思想工作优势的时候了,请说服娜达莎同志——我们的队长,这是命令!

晏征衣苦笑沉吟,王药夫不满瞄了一眼嘀咕:这不公平吧?

“别看我,我刚接到民主联军命令,必须马上奔赴北满担任参谋主任了,”萨沙刘目光闪动笑中似乎含有深意,“军政分工不同,晏指导员这是你的职责!”

晏征衣点头,在王药夫的帮助下这才下得了车。

娜达莎的金发在风中拂动,谢廖沙象条老狗一样拦住了晏征衣。身后的苏军战士卡车也停了下来,几声压抑的呻吟传来肯定是活下来的几名国军正受到苏军的“招待”。

“Давай,пап.(让他过来吧老爹!)”

“我警告你!她(娜达莎)是我这个死了全家的老家伙,在战争中唯一在乎并剩下来的宝贵纪念!”谢廖沙凑近晏征衣认真打量,咬着牙开口,“如果你让她受到任何的损伤,我会弄死你的,明白吗?”

晏征衣点头,然后一瘸一拐走进风雪。

“我真是个蠢货,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娜达莎很可能偷着末了一把泪水,“本来我已经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握里,可现在事实是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

晏征衣艰难开口:我只能说,从见到你到现在,我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谎话,对吗?

娜达莎一怔,蓦然转身,表情委屈。

“那我该同情你了?政委?法师?道士还是什么其它魔法师叫法?”娜达莎点了点头,“也对,我一直认为你是个骗子,却没想到始终说真话的竟然是你!”

“中国有句古话说,我若赤诚便得自由。”晏征衣边说边观察,“其实有些时候真和假之间,总是真实更被天道承认的,这也是条真理。”

娜达莎摇头皱眉:你们契丹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老话,古话,成语什么的?

晏征衣摇头:我们不是契丹人,我们是中国人,五千多年的文明凝结成的智慧,就通过这些话留在了心里……

风雪中的娜达莎想了一下点头,盯着晏征衣:晏先生,你能永远保证向我说真话说实话吗?

晏征衣缓缓点头。

“一言为定!上车继续行军!”娜达莎笑着转身,让人惊讶的吹了一声口哨,“我宣布以后你和我是朋友了,与其它人我只当他们是工作伙伴,让我们拿出点专业精神吧!”

谢廖沙老兵扔掉烟头跑来,一把扶起了晏征衣,几乎是拖着把他扔进了车中。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晏征衣隐约听到了老家伙的咕哝:干得不错,Влюбленныйпарень(情人小伙子)!

吉普车上气氛沉闷,王药夫与谷雨在最后排有意无意夹着光良左推右搡;娜达莎回头注目萨沙刘,伸手相握:首先要恭喜你了萨沙同志,你现在离开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接下来你听到的事很可能不那么让你愉快。

萨沙刘不为所动只是一笑:相信我,如果凭我个人决定我一定愿意和你们完成这次神奇的旅行,但我有其它的任务要执行,信不信由你!

“我接下来要说的也算是一个秘密,”娜达莎背过身扔过来了一句冰冷的话语,“我们要去的地方汉语叫虎口什么的,一个日本经营了许多年的要塞!不光我们寻踪的给水部队,还有其它杂七杂八不承认日本战败的疯子,我们的军队已经用炮火把整个要塞的土地削平了一米,但是还有人在拼死抵抗,司令部给我们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抹去这个坐标,注意,是不惜任何代价,包括我们的生命,必须在我们撤离这里之前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这是一趟地狱之旅!”

光良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勉强一笑:兄弟,兄弟我想先回辑安市一趟,这不怎么得也得跟上峰报告一下是不是?对了还有这位,这位萨沙刘先生,也得,也得……

萨沙刘微笑摇头:我早就留意到了老兵开着车已经离辑安越来越远了,我前面所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你们给我作个证,不是我想抗命而是你们这些疯子没给我这个机会……

“Янепопадувад,ктопопадетвад!(地狱欢迎你?)”老兵谢廖沙大笑起来,吉普车疯狂的颠簸起来。

王谷雨好奇提高声音:老兵你说的什么意思?

晏征衣难得露出了笑容:老兵说的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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