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雪台上传功法,金鳞宫内起纷争(2 / 2)

“夫真人者,其息深深,非以喉而以踵,吹呴呼吸,吐故纳新,一吸气沉丹田,一呼气游百会,周而复始,运行周天,寝不梦,觉无忧,食不甘,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不知生死,不觉出入,翛然往来,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

常青一口气将全文通读,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静下心复看一遍,便觉察出一些意味,沉住气再看一遍,竟是慢慢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再一遍,又一遍……渐渐的,竟汗如雨下,不多时便打湿了后背,身体内悄然形成两股气旋,一团在上,一团在下,这两团气旋如同水火,方枘圆凿。在常青一遍遍的默读下,在身体内不停地碰撞。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正午时分,屋外响起聂苍术的呼唤,才将他从中惊醒,全身上下已然湿透,慌忙应了一声,换了衣衫,匆匆走出了房门。

用过午饭,师兄弟三人坐在亭下手谈闲话,只是这忍冬性子急躁,他刚落完子便会不断的催促对方,催的聂苍术不胜其烦,也让一旁饮茶观战的庄无涯颇感无奈。

常青看着两位师兄下棋,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为师父斟了一盏茶,轻声问道:

“师父,今日我在房内看那逍遥宝典,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身体不适。”

这话音刚落,却猛然听到一阵棋子散落的声音,转头去看,原是忍冬听到常青所言,惊诧之余不慎将棋盒打翻,一颗颗棋子落在青石板上哒哒哒的响个不停,忍冬却是无暇顾及那些散落的棋子,一脸愕然的看着常青:

“你莫不是已经掌握了吐纳之法?”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也让常青一脸茫然,看看师父又看看大师兄,最后却在忍冬一再催促下答道:

“我并不知道什么吐纳之法,只是在照着宝典上面做的时候会感到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像掉进冰窟,一会又像掉进火堆……”

还没说完已是察觉到三人神色的异常,除去忍冬那眼中的不可置信,就连一向沉稳的聂苍术的都是满脸骇怪,这倒让不明所以的常青顿觉惶恐,忙又问道:

“师父,我是不是练错了,我不会走火入魔吧。”

庄无涯手中茶盏微微一抖,嘴上虽是平淡的说着无妨,照着练便可,可心中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倒是我看走了眼,这弟子悟性奇高,仅仅一个上午便能有此体会,假以时日,……”

想到此处,庄无涯却是连忙收回了思绪,一口饮尽手中的茶,将茶盏轻轻的放在茶海之上,面带微笑的站起了身,在三个徒弟的注视下,撩着衣袍,抚着长须,踱着步子,口中哼唱着:“长江今经几战场,却正是后浪催前浪……”翩然回屋去了。

至此以后,在庄无涯的教导之下,三兄弟习文练武,研学四艺,兼明医术。寒来暑往,在立雪台上度过了一段安稳充盈的时光。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辽东镇朔关金鳞宫正厅内的主位之上,木昭肃然危坐,虽是端坐,却仍可看出他身材高大异常,年约四十二三,身着灰袍,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在其左手边,也有一人靠坐在一个浅雕云纹的黑檀太师椅上,细细看去,正是二十余年前屠灭神荼岛的祸首木灼,此时的他虽已年近不惑,却仍是气血方刚,五官犹如刀刻般分明,眼中偶尔射出的寒光,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厅下分坐着四男两女,其中便有风姿绰约的优婆离和仅剩独臂的富楼那。而另外四人,正是十大护法之首的目犍连,之二的阿难陀,之四的须菩提,之七的阿难律。

此时的大厅内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一种诡谲的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厅下坐在首位的那人缓缓起身,才将这种气氛打破。这人正是目犍连,面带薄纱仅仅显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眸子不见一丝眼白,犹如沉静的夜空,深邃而又神秘,对着木昭欠身施了一礼后才说道:

“宫主,那女真人已在偏厅等候多时,若再拖着不见,却显得我们无理了。”

而未等木昭发言,却传来木灼幽幽的声音:

“目犍连,你倒是个知礼的人,不如你去与那人谈谈,本座倒想看看你能谈出个什么结果!”

目犍连闻声直视着木灼,眼神中依然波澜不惊,一阵细风从门外吹进,撩动了她面上白纱,轻抬玉手将其按下,亦是淡淡说道:

“愿闻二宫主高见!”

“杀!”

目犍连微微皱眉,倒没有像他人那样惧惮木灼,而是出声反驳道:

“真如二宫主所言,只怕金鳞宫早就不复存在。”

“目犍连,你真是越发放肆了,不要以为有宫主护着你,本座便不敢处置你!”

“哦?那我倒真想领教一下二宫主的霸王擒龙功了!”

“好了!你二人不要再惩口舌之争了!”

正当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未开口的木昭及时出言制止,厅下的优婆离亦是胆战心惊的将目犍连拉回到座位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微之声悄悄劝道:“姐姐,不要再口出不逊,真惹恼了他,不知又要掀起什么风浪。”

见目犍连坐了回去,木灼却是一拍扶手,起身愤然道:

“我这便去一掌拍死那女真人,免得再生事端!”

木昭见势,慌忙起身将他拦住:

“阿弟,不要鲁莽。”

木灼挥动衣袖,将拦在身前的手臂弹开,反问道:

“他们几次三番前来挑衅,难不成你还要奉行那所谓的仁义之道吗?”

“他们只是想请我去作教师……”

“教师?哼!那哈奴尔意欲何为,你岂会不知?又何必自欺欺人……”

正当木灼满面愠怒,咄嗟叱咤之时,大门外却突然闪进一个身影,此人头戴高顶钵形盔,身穿布面铠甲,俨然是一个军人打扮,只见他不顾身后之人的拉扯阻拦,大步流星踏进了正厅,而等他站定,才看清身后之人赫然便是那昔日武当三侠之一的陆远山。

刚坐下不久的目犍连见到这等状况,又是拍案而起,柳眉倒竖,双目中流露出一抹寒意,对着陆远山冷声道:

“陆远山,这等小事你都办不好吗?”

陆远山自知有错,满面愧色不敢多言,而那军人却对此置若罔闻,大大咧咧的对着木昭拱了拱手,又扫视了一眼厅内众人,这才哂笑道:

“我大哥曾一再交待要重视汉人礼仪,让我不可失了礼数,没想到竟是这样啊……”

他声如洪钟,其话中内容更是让众人感到异常刺耳,果然,那木灼暴怒之下,一掌轰碎身旁的太师椅,切齿道:

“哈穆尔,你找死!”

这木灼口中的哈穆儿却是不置可否,阴冷的笑道:

“呵呵,我知道你武功盖世,只不过,我若身死,那便是金鳞宫覆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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