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兄归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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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世侄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府君派了人手寻你三天无果,我们都以为你已然……”杨谏安与蒯菅坐在桌前,被白绫包裹的长剑侧立于门前迎接夕阳的洗礼。

“这些时日宣儿有劳世伯照料了。宣儿这孩子身子弱,您与伯母想来颇为费心。”蒯菅温和一笑,目光越过窗户看向西厢炕上正熟睡的蒯缑。

“沐玄将你兄弟二人托付给我,那伯伯便会好好照料你们,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不过今日已晚了,明日伯伯再带你与宣儿去府君家拜会。”杨谏安顺着蒯菅的话语说道,言语中满是慈蔼,当真如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打量着眼前的儒雅青年,心中暗暗赞叹,有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确实丝毫不差。

“父亲。”此时,一名二八少女盈盈走来,施然行礼。

蒯菅只是轻轻颔首,目光并未停留,而是从怀中掏出半块青珏(成对的玉,能够严丝合缝拼在一起,常用来验证身份等),放在桌上,看向杨谏安。后者刚准备介绍自家女儿,却是生生止住了话语,起身迈步而出,去往了寝房。

“蒯大哥,奴叫杨忻。”这位少女脸颊粉红,也不知是不是因这鲜红的夕阳映照。罗衣素裳,绢带轻束,云鬓依稀,眸若秋水,如此形容,却是引人遐思。良久,见面前的青年只是略微点头示意,转而盯着门外没有丝毫反应,少女轻咬薄唇,没有再说,借着夕阳默默刺绣,只是目光闪烁,其中似含了千言万语,不时看向蒯菅。

“哈哈!贤侄,是不是这块!”杨谏安乐呵呵地挽着袖子走来,将半块白珏放在桌上,轻轻推到青珏的断口处,缓缓合拢,没有丝毫缝隙。若是单凭触摸而不以目视,恐怕难以察觉这是两块玉珏。见此,蒯菅眼中的光芒才渐渐消隐下来,起身作揖,双手过首,郑重道:“世伯莫怪,小侄毕竟不是孤身,行走在外还是得多谨慎一些。”

“说得不错,谨慎些好……”杨谏安深以为然,拍着蒯菅的肩膀,惆怅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一切有伯伯在,你便安心修行,争取早日到那个位置,替宣儿分担一些。单靠他自己的话……委实太过辛苦了。”

闻言,蒯菅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心痛,目光再次看向窗外,缓缓开口道:“伯父说的是,云昭会努力的。”杨谏安释怀一笑,指了指门外:“赶紧去吧。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多谢伯父体谅。”蒯菅起身,再次行礼,步履匆匆踏出门去,直奔西厢房。

“爹爹!”眼看蒯菅离去,在一旁刺绣的杨忻娇哼一声,上前搂住杨谏安的胳膊。杨谏安眼中闪过慈爱之色,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后脑勺,低语道:“云昭重情义,宣儿是他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多挂牵一些也是应该的。宣儿这孩子命苦……忻儿,你以后也要多照拂他一些才是。”“可是娘……”杨忻眼中闪过一丝埋怨,欲言又止。杨谏安摇摇头,看了眼西山的最后一丝余晖,拾起火折子点着了灯,安抚道:“你娘那边爹爹也会好好劝她的。再怎么说,上辈人的恩怨与孩子无关。你娘啊……说来也是执念,哪有那么容易消解……。”似是念及旧事,杨谏安唏嘘不已,神色怅然。

“我去看看娘。”杨忻笑了一下,轻轻抬起父亲的手臂搁在桌上,翩然起身,如一只蝴蝶倏忽远离,投入了屋外的黑暗中。杨谏安随之起身,正要迈步跟上,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坐下,啜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明明是今秋刚下的铁观音,却是满嘴苦涩,品之令人心头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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