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尽（2 / 2）

“也许……”赵如青道，“最后的心境，或许已平静到不问世俗了呢？”他的情绪也被带动些许，但他仍然有一根线绷着，告诫自己要中庸、儒雅，张弛有度。他向来是生活在爱和温室中的，虽也和未央一样冷血无情，却比从小长于战乱中的未央多了分安详和自信，心中仍隐隐地觉得高人一等、这优越感使他可以忍受对于前路的迷茫感。而未央的人生实在悲剧，虽从小自知天赋非凡，但他的生活不让他有时间和精力为他的天赋骄傲，因此，他没有赵如青的那份沉稳和自信，而是极其敏感易怒。

“不，”未央反驳道，他不知为何要这么说，“不，不是的，总有个改变的。我还是人，忍受不了日以继夜的寂寞。”他细腻的心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盘算着。

“也许，可以无视这寂寞，”赵如青道，随即他又自我反驳，“但长久以来，还是必须重视。”

“为何啊？我为什么有了意识，又为什么活着？”他不相信有真正的美好，到洛仙宗后经历了如此大的变动，反而使他空虚、失落，有时，变动也会使得渴望落空。

“我们一定可以的，”赵如青道，“方才枯说了，我们便是智慧本身！我们终将得偿所愿。”人到底是年长未央不少，虽生于温室，却更为成熟。

未央缓缓问道：“是吗？神明啊，我会超脱吗？！我会证道成万古吗？枯，我会吗。”他喃喃自语，神情一下子变得兴奋。

无人应答，而他在心中答复了自己。一下子，他的心境再次来了个大起伏。

“或许吧，现在我们尚未成熟前路遥遥，而目前也可暂且融入凡尘，将不快抛卸。”赵如青道。

“对啊，现在也不腻烦，也没有纷扰。”未央痴痴道，他停顿些许，略带感动地道，“赵如青，遇见了你，当真是我的缘分。这么或许会显得我做作，但，我相信有你在，我不会太寂寞煎熬。”

赵如青也笑着：“是呢，你这等人，我也是闻所未闻、莫名喜爱。”虽短短几天的相处，却可从浅薄的点滴间看出未央此人所蕴含的潜力、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高深。赵如青早已将他当作弟子和挚友，他斗胆猜测，只等未央长大了，那时——这一次的感觉比往常来得纯粹而强烈——他将会与他的一生有着至高的缘分，他们两人将一同证道、一同交心谈笑。

于是，现在他便如同浇灌珍贵仙草般，小心翼翼地、期待万分地耐心浇水栽培，经历了忘我沉浸而漫长千年岁月后，终于绽开海蓝的花瓣。

接着两人便谈起了闲话来，赵如青得知未央是追寻米白色花瓣而来，那花瓣漂浮半空，缓缓指引着他来到那断崖、巨石与古木处，他便进入了溶洞中，方才游走一番，心中时刻被攥紧着，紧张地期待着什么。回来时却正巧碰见赵如青在与枯问话交谈，便赶忙上前。

修行共分为两个大阶段，一为根基期，二为王侯期，一般人在踏入王侯期时会领悟到属于自己的意境，从而将意境转化为力量、运用于战斗间。王侯期每个大境界又细分为九个小境界，赵如青便是刚刚踏入王侯的融仙境二阶，而秦淮是高于赵如青的天人境，天人之后是化鼎、还虚、合道。还虚是一个过渡境界，可跳过，而期间将经历心魔滋扰、灵气紊乱的痛苦，必须闭关数百年方能抵御。而一旦还虚入道，便可凝聚出属于自己的魂灵，为己所用，魂灵有的为自身力量，有的为外界神力辅助自身凝聚。而若凝聚出了魂灵，在合道之上的圣尊境便可堪称无敌、彻底与同伴拉开差距。而圣尊对于王侯来说，简直遥不可及，因此大多数人选择跳过。

未央带走了枯的那把魂灵之剑，也只有大帝的魂灵在没有灵力支撑的情况下，可万年不朽。如今它的主人已彻底泯然于世间，所以未央便将它占为己有了。

两人正要研究如何走出这溶洞，心念一动，来回踱步，却发现又入了那片闪耀的多彩虚空中，稍走几步，便又见到了那颗正纷纷落叶的古树。

“这地方定不俗啊。”未央感叹，而赵如青则是再次尝试进入那溶洞，却发现怎么尝试都不成功了。或许只有枯的意念允许，方能进入，又或许支撑溶洞的那把剑移了位置或棺材中的意念消散了，出入口遭到破坏。总之，只当这一切是场带有启迪的梦便是了。

下界即日月大陆，是两人生活的至煌大陆的唯一附属大陆，是由荒古时代末期的盛时代即将踏入仙界的日月大帝境魔修被众人讨伐后陨落所化，他人的传承顶多是秘境、洞府之类，而他的传承则是一整个日月大陆。不过无人知道传承是何物，于是一些人不喜世俗喧闹、便去日月大陆居住，生存下来，如此这般便过了二十万年。那里灵气稀薄，天地规则只是一块残缺的碎片，因此万年来，只有少数应运时代而生、即整个时代气运于一身的天骄，才有可能打破两个大陆之间的桎梏，接触到至煌大陆的规则，从而成为圣尊境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