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富足之家(2 / 2)

作为餐末菜,有新鲜芦笋和奶油炖芦笋土豆;

作为甜点,有柠檬酱蛋糕和奶油冰淇淋。

“很丰盛的款待。”猎魔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

“啊,没错。”乔灵巧地活动独手擦拭着,他手里是刚刚突然变出来的餐巾。

“这不是要比什么仆人方便多了吗?尽情吃吧,远道而来的猎魔人。没必要担心,这全是真正的食物。”

“我并不会担心。”卡拉克拿起餐刀对准烤羊排。

“啊,我差点忘了,你胆子大着呢。我该怎么称呼你,猎魔人?”

“柯维尔的卡拉克。”

“很好,柯维尔的卡拉克。你们不会都搞得像是贵族名字吧。来尝尝这瓶葡萄酒,这可是陶森特的好酒。如果你还想来点劲儿更大的,我现在就能给你变出一瓶。”

卡拉克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不用了,我从来不饮酒。你这本事是天生就有的吗?”

“不喝酒,你是个修士不成?…不不不,那是我二十六岁之后的事情了……”

乔撕开一只烤鸡的腿狠狠咬下一口,“这大概是某个诅咒……反正我没法离开围墙外面,但这所房子能满足我的一切愿望……”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召唤食物,酒水,干净的衣服,热水,香皂,床铺……我还能调整房子的结构和自由点灯。”

“唯一缺少的就是——有个陪我的女人。”

“嗯……以你的说法……这个诅咒发生了多少年?”

“二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又是怎么出现这种诅咒的,有什么迹象吗?”

“嗨,你自个儿用餐去吧,我可不是邀请人来聊我的个人故事。”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好奇。”

“好奇?这倒是理所当然。”乔哈哈大笑,“不过我不想直接回答你。出于交换,你可以和我讲点猎魔人的事情。要知道,你们这些人可不常见。”

卡拉克看了看乔的旁边,爱丽儿变回了人形,正一脸专注的望着他。

卡拉克很怀疑灵体的理解能力,但他没有犹豫多久径直开口道:“关于猎魔人的事情,你能听到的全是谎言。”

“这可真是新奇的说法,就那些传说而言,你们全是怪物杀手。”

“不,比起杀戮,我们更喜欢称之为救助人类,免于黑暗力量的侵害——这个理念继承于初代猎魔人教团。”

“是吗?有关于猎魔人的传言我听过不少——他们诱拐小孩,领回去灌下各种草药,活下来的小孩就是猎魔人。”

“这种改造会把他们的感情消耗干净,从此他们就成了只会杀戮的机器。”

“他们还会被精心教育练习杀戮,为了消灭怪物把自己变成新的怪物。”

“还有人说,怪物越来越少,而猎魔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人类的危险平衡要被猎魔人打破……”

卡拉克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乔将鹌鹑肉馅饼放在口中嚼碎,“你也来点?这馅饼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些传言里没有一句对的。”

“比如?”

“怪物越来越少,而猎魔人越来越多。”

“这倒确实,那些讨人嫌的食尸生物简直繁殖得比跳蚤还快!你们这些人依然还是故事里的配角。”

“哈。”乔拔开了一个小玻璃瓶上的木塞,给自己满上一杯上等红酒,“不过我得说‘一旦你成了故事里的人物,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就不取决于你自己了’。”

乔用那只独臂指了指自己,“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真相掩藏,愚昧永存’。我倒是觉得不差。”

“老实说现在坐在这里的人还是在怀疑你会不会突然暴起,把主人一剑砍成两截,就像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这些故事的后劲儿可真够大的,不是吗?”

“你并不是怪物,乔。”卡拉克冷静地回复他。

“那我是什么?桥牌师手里的一张卡?一头迷失在暴雪天的麋鹿?还是亲爱牧师那早就吞入肚皮的同理心?哈,我敢保证他那一身的油水不是自个儿的。”

“好吧,你说我是什么?别拿我的外貌糊弄我——有的是怪物长得像人。”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口中的怪物大多数是诅咒生物。那样的话,你会在碰到这些银餐具的第一时间痛得满地上打滚。更别提我肯定会立即砍下你的脑袋。”

“这话接的可太漂亮了,你简直像是宣布我只剩这么条手是因为我小时候经常揍我的狗一样。”

“乔,我敢肯定你被困在诅咒里。而且你一定清楚下咒的人是谁。”

“噢,你知道又能怎样?”

“我没准能帮你。大部分情况下,诅咒是可以被消除的。”

“你,一个猎魔人,会选择解除咒语而不是用你背上的玩意儿?”

“不,我们通常会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是保护人类’,而不是杀戮机器。”

“哦,你这人真是固执——也许我没第一时间把你踢出去的时候就多少被你这副【圣骑士】的样子唬到了。”

“那可能说明——我很会掌握人心的把戏。”

“哦,见鬼。我没准真喜欢上你这家伙了。”乔又美滋滋的灌了一大口酒,他挥了挥手,变出全新的一盘鹌鹑馅饼。

“好吧,你还是多尝尝这美味的馅饼,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边听我讲故事吧。你或许是个怪物杀手不错,但你也是个实诚人,我也该找个人说一说了。”

乔又拍了拍桌面给自己也来了一盘馅饼,他一口一个,开始讲述。

“不用你说你肯定也能注意到,这儿可不是什么人口密集的地方,最近的城镇都在十多里开外。”

“这里准确来说是我祖上的狩猎歇脚处,他们的名声可都不怎么样,不过那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大片林子。”

“那时候的我还年轻,只是个随便就能被人打翻在地的小屁孩,我们当时干了不少惹我祖父生气的事,细节就不多说了,反正那时不知道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仓库里的火药炸没了一条胳膊。”

“天晓得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之后祖父气炸了,他自己活像是个超大火药桶似的,把我轰出了镇上的家,从此以后我就在这儿落脚了。”

“好吧,我就在这烂地待了四年,一直等待着我祖父的赦免。不过二十出头的我又干了件彻底惹毛他老人家的事情。”

“我那时嘴上的绒毛才刚刚长齐,就迫不及待地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哈,芬妮,一个脚夫的女儿。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身上的气味,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

“她当然不是那个脚夫的亲生女儿,和他那糟糕的外表相比,一头熊都比他顺眼。”

“我们在一起了一年,她老是喜欢咬着我的耳朵对我说些‘来抓住我吧’诸如此类的傻话,之后嘛……完事之后我们都挺开心的。”

“那个脚夫也交了好运,我送给他的那份嫁妆只能拉来匹骡子拉走。他也是交上了好运,收养了个好女孩。”

“我接着干了件蠢事——祖父生日那天,我带着芬妮回到家想让她加入家庭,随便缓和祖父的关系——至少我那时是想让他看眼自己的孙媳妇。”

“那该死的一刻我永远记得——祖父勃然大怒,他怒吼着我不该随便娶个不知道是那儿的野种沾污他的血脉……反正接下来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反正等我恢复意识后从发觉仆人们都吓得半死,祖父瘫倒在地上,他用最为恶毒的语气诅咒我永远别想回到镇上,也会失去一切。”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反正那之后我的脑子里混混噩噩,不出半年,芬妮死在了这所房子里。”

“我在那之后发现自己没办法踏出围墙一步,无论是用手抠破墙皮还是搭梯子上去都一点也不顶事儿。”

“就在食物逐渐耗尽,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等待死神收走我的烂命。忽然,在我的念头里,食物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捡回一条命后,我活得简直像只老鼠,我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控制房子的办法,好几回差点把自己压死。”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也不会有什么亲戚救我。更何况我也根本没办法把院子内的任何东西丢到外面指望某个好心人,偶尔来一个客人也对这堵围墙毫无办法。”

“就这样,我继续生活了下来,看着周围的树木扩散成林子。”

卡拉克耐心听完了乔的讲述,“很不错的故事,不过你真的没动过邀人同住的想法?”

“以你的描述,用钱财让女孩陪你一起并不困难吧。”

“别提了,别说女孩了,任何来这屋子里做客的人都住不满半个月——随后就会发觉自己头朝下吃了一嘴泥。”

“二十一年来的独居生活也让我习惯了一个人——怎么,你还想试试解开这个诅咒吗,猎魔人?”

卡拉克轻轻捏起银链,狮鹫徽章反射着太阳光,面目威严。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树是不是芬妮死后出现的?”

“你怎么……好吧,是这样没错。”

猎魔人起身站起,他银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对面,一丝笑容挂在他的脸颊上。

“我现在有了一些头绪,不过需要一些调查,还请你耐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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