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三千泪35(1 / 2)
诡羽在灯下,看火舌将那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舔舐殆尽。
五十里沙几个字在火中不甚明晰。
腿上的淤青还隐隐作痛。喉咙也是。好在他还能写字。
他叹一口气,又提笔,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
是余弦。
来得还真是准时。
时间回溯至清晨,余弦是被余年的声音吵醒的。
一个头上裹着绷带,一个脖子缠的严实,还有一个冷脸靠在门边,见她醒了停了争执,齐齐过来看她有无事。
偏生问起这身伤哪儿搞来的就看天看地,前者心虚,后者不语,中间那个惨兮兮的靠过来诉苦,刷刷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道余年半夜发疯,差点把船拆了,还把他们两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余弦瞥一眼她哥肩上被血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诡羽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眨下眼睛趁余年心虚转过身指指脑袋,意思是问,他是本来就精神状态不好吗。
余弦脑子有点混乱。
但她轻轻拽着余年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轻声细语几句,然后诡羽就看见这守了余弦整整一夜的人终于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是诡羽回过眼来看见余弦做了个子时见的暗语,第一次希望自己瞎了,开玩笑,见识过余年的疯劲他再也不想回忆了。
岑迟也终于得了空,不用在者这儿盯着余年突然发疯,告辞离开,估计也是补觉去了。
天早晴了,是清晨,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
诡羽问余弦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风雨过去,到永嘉也不过是清点货物和补充物资,若是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迟棠。
“做了许多梦,只觉得乱沉沉的,去吹吹风也好,”瞥见他眼下的乌青,软和了声音,“不必担心我,等思绪清晰些,我看看你的伤口。”
在甲板上见到迟棠的时候那小子和见了鬼似的绕着走,诡羽把他拽回来,那小子又和没事人似的和余弦问了好,但余弦看着他最后逃命似的身影疑惑一瞬。
真的,经此一事,诡羽甚至不敢让余弦坐在船舷上,生怕她掉下去了余年也一脚把自己踹下去。
不过…青年刺客和傀儡师的水平值得重新衡量一番了。他本以为失了横云刀的余年最多也就二十招,却在抱着余弦的情况下和岑迟打成平手。
余年用了十成十的杀意,若不是岑迟在,诡羽在心里算了笔账,叹口气,人情得还。
要不然也把岑迟挖来金羽阁算了,这样就不用还人情了。
黑心奸商这样想着,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手吓得他半阖的眼睛都睁开了。
想回头一看却脖子剧痛,才知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换了身衣服,似乎也洗过澡了,本来被血黏着的头发半干,少见的披散着,有点不适应。
“像个水鬼。”诡羽在心里如是说道。
“头上的伤口还没好,怎么沾水了。”是余弦。
“全是血,怪不舒服的。”
余弦凑过去仔细看他头上的伤口,见只是额角放下心来,给人重新换了药包扎好,“要是在头上就麻烦了。”
回想以前被剃了头发的经历,余年感觉头上凉飕飕的,他的头发在以前常受伤的时候还是长短不一的,看不下去就一把全剪了,现在也只到肩下一点。
也有船上不知真面目的渔娘调笑,哪里来的玉面小郎君。
这位玉面小郎君昨晚差点把他割喉呢。诡羽的伤口隐隐作痛。
诡羽见余弦目光所在,一摸一手血。
原来是伤口裂开了,不是心理作用啊。
于是坐在椅子上乖乖等余弦给他换药,本来正奇怪余年怎么不来一句“他又不是没有手”,却是意料之外的安静,看正在把头发扎起来的人目光避开,哦,原来是心虚。
于是更加心安理得了。
饶是余弦,也感叹一句诡羽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伤口开在脖子上,虽说没伤及要害,能保持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也算他命大。
不,一点也不活蹦乱跳,诡羽心道,他现在可萎靡不振了。连一句话也说不了,总有些受制于人的感觉。
就好像印证了他心里的话似的。才缠好绷带,余弦就发现面前的人眼睛完全合上了,呼吸声轻浅均匀,连带着她身后那道声音,两个一夜未睡的人此刻安眠,难得,于是任由他们去了。
诡羽醒的时候天色已黑,就算伤口沾不得水也强撑着冲洗一番,顺带胡乱吃了点东西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