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两相瞒(1 / 2)

李长锋相信事不过三,所以他一早打开店门,看见门外余弦和笑嘻嘻的余年,李长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相同的面具相同的刀。

“不是,说好了事不过三,你们怎么还来,还是白天来?”

余年及时制止了他关上店门的手,“别紧张,来取银扣的。”

这话李长锋自然是不信,但是余年死死卡住店门不让他关,也只好放他们进来。

余年一进门就看见收拾了一半的包袱,“你要跑了?”

“今天早上时候是这么想的,”李长锋把收拾好的家当又散开,“只是又想想,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我走。”

李长锋醒来第一件事确实是收拾包袱,他已经三天没有睡个好觉了,看着余年留在桌子上的短剑刻痕,李长锋叹口气。跑,还能跑哪里去,从此之后又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吗,为什么,他只是想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温暖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算了,就这样吧,提心吊胆的生活他过够了。死在徐州好歹能让赵立哥和初云姐给自己收尸,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李长锋放下手中收拾一半的东西,开了店门,就当一切如常。

“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以后就当没见过我们,我们也是。”余弦接过银扣,花纹精美,正正好的半寸,比之金羽阁其他不逞多让,“不错。”

谈及自己的手艺,李长锋难得脸上有些笑意,对余弦温和了些,“多谢。”

“早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当初就不应该来什么虚的,直接来问你也省得麻烦了。”

“你要是直接来问我估计和第一天是一样的结果。”李长锋想,要是有两个陌生人直接来问他当年的事,他估计会以为是来杀人灭口的,“估计第一天我就跑了,所以你第二天着急的连刀都没拿就过来是为了确定我走没走,是吧。”

余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是。”

“我和祖父本不该卷入这件事的,对吧。”李长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质问接连三个晚上闯入自己家中的黑衣人。

余年没说话,似乎是无声的歉疚。

“对。”余弦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但不该卷入的,是我们所有人,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李长锋。”

李长锋苦笑一声,“我现在是该说谢谢还是不客气?”

“你现在应该说的是再见。”余年拍拍李长锋的肩膀,“不过还请你把这个交给赵立哥和初云姑娘。”

一对鱼形玉佩静静躺在匣子里。

“你们就这么走了?”李长锋接过匣子,有些讶异。

“我们走了你不是该高兴吗,”余年摆摆手,“就不和他们说了,赶不上观礼,还望你替我们说句抱歉,后会有期,李长锋。”

李长锋这才反应过来,一辆马车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停在了铺子门口,他们也许就没想着在这徐州城停留一时半刻。

“再也不见。”李长锋道。

“等等!”来人扬鞭催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匹马的主人勒紧了缰绳,才在余年面前堪堪停住,险些从马背上甩下来。

“戴九,你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戴家在徐州的总账,见他至此,余年余弦二人俱是疑惑。

戴九俯身在余年耳边道,“家主来信了,说堂前燕,有消息了,只是得回临安亲自说。”

余弦当机立断,“我回去,你去临安。”

“不行。”余年皱眉,“你和我一起去临安,我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徐启时。”

“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临安。”余年半拖半拽着余弦上马车,调转车头,“别胡闹。二位,后会有期!”

马车带起阵阵尘土,李长锋被呛得咳嗽几声,真是走了也不留点好的。

不过自己的生活总算恢复正轨了,李长锋伸个懒腰,再回去睡会吧,两座瘟神终于送走了。

不过片刻就出了徐州城,按照这个速度,三天就可到临安。

“为什么你自己来徐州就可以,我自己回五十里沙就是胡闹?”余弦仍生着气。

“小祖宗诶,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当时余年把这问题糊弄过去了,还以为余弦早忘了,“如果是我自己回五十里沙,你也不放心我一个人,是不是。”

余弦沉默一瞬,闷声道了句是。

“所以还不如我们两个一起走,是吧,分开的话还要担心对方,是不是。”

显然余弦已经被他的歪理带过去,瓮声瓮气道,“我来吧,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

“好好好,还是我妹妹对我最好。”余年笑嘻嘻的让开位置,“弦弦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况且五十里沙就在那里,也跑不了,师父也不会跑。”

冷风一吹,余弦终于冷静下来,不再去和余年置气,“戴焉怎的突然就有消息了,还非得去临安当面说。”

“这几日一直在查旧人,倒是忘了这回事,难为他还想着了,”余年冷呵一声,“就怕他是出了什么麻烦事叫我们回去。”

“倒是没听到什么戴家有难的消息,”余弦蹙眉,“不对,就算是有事,这里也不会知道,这金羽阁可是戴家的基业,本家动摇,树倒猢狲散。”

“所以当时分家也不会大肆传播戴焉遇害的假消息,怪不得徐州无异样,”余年靠在马车边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背后的人是冲着金羽阁来的。”

“他们怕戴焉狗急跳墙,所以没有紧紧相逼。”那些天困扰在余弦心中的迷雾终于揭开,“所以那天他们才会匆忙离去,吃下去的股份怎么那么好吐出来。”

“背后的人一定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那人一定给出了更好的东西使他们放弃了股份。”

“不一定,若是那人权势滔天,把分家众人当作蝼蚁呢,”余弦说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商人重利,戴焉不会不和那人合作。”

“只有两种情况,投下去的回不了本或者风险太大。”

“戴家到了瓶颈,往上做,或是西夏,金国的境外贸易,或是皇商,都太显眼了,他在想怎么才能把戴家隐下去。”

“所以广开商会,扶持新商。”

“他现在这步棋走的不是很好,戴家反而更显眼了,”余弦思忖片刻,“许是过渡期?”

“不大行,他要扶持新商,自己隐退,还得是找信得过的主持大局,你看看那一群人,有哪个靠得住。”

“他们都明白,没人想做这个出头鸟。”

“真是一群老狐狸。”余年笑道,“戴焉这步棋没成功,反被倒打一耙。”

“这几年,朝廷鼓励商业,还不是想收税刮钱,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容易死的快。”

“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是不是后悔步子太快,现在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了。”

余年口中那个后悔的人现在正在庭中悠然散步,一点也看不出心急的样子。

“大哥,师父和启望姐姐什么时候才到啊?”戴澈跟在他身边,也学着做出悠然的样子,反而有些东施效颦。

“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最快后天才能到。”

上个月明明还有些遗憾的和师父告别,以为后会无期,结果大哥一个飞鸽传书,就给师父和启望姐姐找回来,果然还是大哥最厉害。

戴澈如此想,殊不知他的师父正在控诉他的厉害的大哥。

既是戴焉如此,二人也一路歇在了戴家的驿站和联络点,毕竟是全算在戴焉账上。

戴焉却好似一早算到他们会在今天到,不急不徐的出了门,不过一盏茶功夫,熟悉的马车也从远处踏着晨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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