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非善客(1 / 2)

大年初一的寄啸山庄总是格外热闹,可这热闹参杂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有意还是无意,屋顶的残局没有处理,光秃秃的破洞和浓重的血腥味引来几只乌鸦。

乌鸦落在椅子上。

“昨夜进了个小贼,闹得动静大了些,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叔伯见谅。”戴清坐在中间,满地狼藉只是被简略收拾了一番,不难看出昨夜一场恶斗。

几位旁支隐隐以一位须眉尽白的老者为首,众人中不乏谄媚之徒,扶着那老者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

“长辈来此,怎也不见戴焉出来拜见?”有人等不及先开口,却被老者敲杖警告。

“家主昨夜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诸位。”戴清随意靠着扶手,不再多言,只淡淡瞧着底下几个人。

有几分家主的气质。在房梁上悄悄趴着的余年为这位的演技由衷赞叹。

为首的站着的是戴秉业,论辈分称得上一声二叔,坐着的是戴家族老,在五湖商会时给了面子称一声太公。

“年关正忙,家主染了风寒是大事,平日里多仰仗家主,怎好不去探望。”

“诸位叔伯言重,在座的尽是长辈,怎好让长辈去探望小辈,过了病气更是我等过错。”戴娴言语谦逊,眉间却不见退怯。

“今日来贺岁,见不着家主我们几个也没法回去交差,少主也别为难我们。”来人略一拱手,却无恭敬之色。

“怎么,见着少主都不能回去?”

“家主是家主,少主是少主,娴丫头可别混淆了。”来人似是见不到戴焉就不回去,拿出要债的样子来又左看右看找不到椅子,只得悻悻退后几步。

“家主抱恙,自是少主主事,你可是对少主不满?”

“自然不是,娴妹你可别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只是家主尚在,少主行祭祖之事,怕是于礼不合。”

“陈范,我是看在太公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你入赘戴家,还没资格过问本家的事。”

那人住了嘴,脸色涨红看向椅子上的老者,陈范正是他的孙婿。

“正月初一,正是戴家行祭祖礼,以求祖宗庇佑保财源广进,只有家主行得此事,娴丫头,别胡闹。”老者开口,手中老杖敲地面两声。

“太公,实在是家主染了风寒才让少主代劳,少主是您看着长大的,自然信得过,您作为长辈,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戴娴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身旁的戴清生怕她演的太过,轻捏了下她的手。

这话被底下几个心里有鬼的人解释出了几分托孤的意味,看向戴清的眼神也带了些轻蔑。

所谓祭祖礼不过是家主手持不盈尺,在祖宗牌位面前晃几圈,被他们几个解释的和祭天似的,商人做生意为求一个利字,若是祖宗牌位值千两黄金,他们只会加价到万两再卖出。

况且往年里祭祖都是在正月十五,两方人都清楚这祭祖不过是个幌子,只是戴清没想到这群人这么明目张胆。

戴清从怀里掏出不盈尺在指尖晃了晃,台下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眼神追随着不盈尺,似乎已是囊中之物。

“清,是下一任家主,不盈尺也在,为何行不得祭祖之礼。”

“不盈尺是家主信物,怎会到了少主手里,家主传位需得经过族老见证,不若算不得数。”

“父亲传位给家主时,似乎也没那么多麻烦事,这又是从哪儿定的规矩。”

这话勾起一番往事,不过是戴秉道临死前没来得及把不盈尺给戴焉,戴焉自己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当时的戴家一滩烂泥,没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理所当然的抛给了戴焉。

戴秉业脸上难看几分,他当年也是推手之一,不过戴焉处处被掣肘,当年之事自然不了了之。戴焉顾及颇多,戴清可不一定,挣得个鱼死网破也非不可能。

“清侄儿,商会的弯弯绕绕你们几个可搞不定,自家人可不会坑自己人,还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来费心吧。”

“不劳二叔,家主与少主具在,怎好让您费心。”

“家主病染风寒,少主年未弱冠,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小丫头操劳商会。”

“家主从小教我孝悌礼仪,清和娴姐自认也学得家主几分皮毛,虽不如家主浸淫商海多年,日常琐事还是绰绰有余,不劳诸位费心。”

台上台下几人轮番打太极,有人面上显出不耐的神色来,眼神传递给身后的仆从匆匆退下。

不过半刻便有平日里见不到人的掌柜上前来,说是有要事上报家主。

戴娴被他们的技俩逗笑,“家主身体不适,少主代管戴家事务。”

又有人匆匆前来在那老者身旁耳语几句,众人脸上异彩纷呈。

那陈范首先忍不住,半是讥笑看向台上二人,“我说二位就别装了,家主并未在寄啸山庄。”

“这和家主在不在山庄有什么关系。”戴清面上看不出一丝纰漏,只静静看着台下众人。

“昨夜之事,我们也知晓一些,家主下落不知,但这戴家还是要撑起来,商会对我们戴家虎视眈眈,你们莫要胡闹。”

“太公,家主染了风寒在修养,怎么在您口中就成了下落不明了。”

老者脸上也闪过一丝阴郁,戴清和戴娴从小就和戴焉学的纵横论辩,说话自然是滴水不漏。他沉默地敲敲杖,门外涌进一二十个家丁,面色不善。

“大年初一就动武,不吉利,还是快些将不盈尺和账本交出来,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也能留你们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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