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庆春岁(1 / 2)

时间一晃,已到除夕。

寄啸山庄里一片喜庆景象。

戴澈今年才八岁,正是猫儿狗儿都嫌的年纪,不过倒是给寄啸山庄添了几分生气和热闹。

“我知错了!知错了!二姐!饶命啊!三哥救我!”戴澈在院子里逃着打。

“戴澈!你看看你的算学!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戴娴拿着扫帚在后面追,“还敢跑!一天天不是下河抓鱼就是上树掏鸟蛋!你给我过来!”

“阿娴你慢着些。”戴清挡在两人中间阻拦,不时挨上一记打。

“清清你的算学也是一塌糊涂!都不知道给戴澈做个榜样!”

戴清听闻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也还是尽力与戴娴周旋着,“这不还是有你嘛,咱家就有一个会算的就行。”

余弦听到院子里的喧闹,挑开门帘,将视线从书卷转到院子,望去就是这一番景象,不由得笑起来。戴焉从一堆繁杂的事务中抬头,也望向院里闹作一团的众人,对余弦笑着说,“有他们几个,寄啸山庄倒也是热闹。”

“我七八岁的时候,家中也是这样热闹。”

“启望小时候也那般淘气么?”戴焉问道。

“被哥哥他们带着抓鱼斗蛐蛐,逮鸡烤兔子,回来的时候还总是被长辈一顿训斥,不过哥哥他们还是照做不误。”谈及此,余弦也话多了些。

“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戴焉的笔顿了顿,“启望不止一位兄长么?”

“还有位哥哥,只是我和我哥少时离家后便再没见过,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若想寻人,我可帮你。”

“不必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余弦摇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不多时,余年一袭寒风匆匆进了书房,“他们可真是沉得住气,这么多天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今天晚上也许是个动手的好时候。”余弦合上书卷,将手炉递给余年。

“大过年的,”余年抱着手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这个年能不能过好,还得看你和启望。”戴焉终于对完最后一本账,站起来松松筋骨,“正好今天守岁,也不用多睡,就怕明天没精力对付族里那些不省心的。”

“我给你开服安神的药方吧,昨夜你对账本到半夜,不如趁着现在难得的空闲多睡一会儿。”余弦看着戴焉眼下的乌青有些担心。

“好,有劳启望了,”戴焉笑笑,坐在余弦旁边烤火,“这几年有戴娴和戴清的帮衬比那时轻松多了,除夕夜也不得歇,那时他们还小,耐不住困,吃了年夜饭就去睡了,我一个人接着看那些账本,也常常看到天光大亮。”

“那时你不过十几岁,家中无人帮衬么?”余弦问。

“家中父母去得早,也未留些亲信的人,那时家业尚未起色,戴家虽在临安有些名望,却已是强弩之末,个中艰辛……”戴焉苦涩笑笑,“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余年笑道,“那样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还怕明天么,今天晚上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你就等着看晚上的好戏吧。”

“如此,戴某身家性命那便多仰仗启时兄和启望了。”

“放心,万不会堕了横云刀和五十里沙的名声。”余年摩挲着手中的刀,被他见了几次血,用的更顺畅了。

“趁好戏还没开场,养足精神,明儿怕是不得清闲。”

本以为自己只是小睡半刻,一睁眼暮色天垂。

“什么时辰了?”戴焉声音有些困倦的沙哑。

“你才睡了一个时辰,还早得很,”余弦将茶盏递给他,“哥哥去看各处的情况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戴焉摇摇头,坐到余弦身边,“睡多了反而昏沉,左右他们也差不多快来了,不如静待好戏开场,”目光瞥见余弦手中的书,“是医书?”

余弦将书摊到他面前,“也不算,是我师父的笔记,多是些疑难杂症和草药图样。”不止,还有些批注,似乎是兼做了日记。

戴焉瞥见一句,宣和二年腊月初九:又迷路了,要是让我找到那个指错路的人一定要他好看!!!

那时,他在临安寻找埋在尸骨中的不盈尺。

“启望的师父倒像是个有趣的人,”戴焉将书推回给余弦,“字也是颇具潇洒。”

“我也觉得哥哥和师父性子更像些,可当时哥哥非要我学医,他学刀。”

“启时兄思虑良苦,只是启望当时大抵是不愿的吧。”

“嗯,”余弦叹口气,“可能哥哥不愿我也过刀口舔血的生活,我又不想拖他后腿,最后还是我师父想了个办法,让我学医也学毒,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可能也是拿刀的我。”

“拿刀也很好,学医学毒也很好,不过我倒还真想知道启望拿刀是什么样子。”戴焉将蜡烛挑亮些,“他在明,你在暗,不过是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我记得你们第一次揭我的黄榜还是宣和五年。”

“是了,当时,你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样的规模,还是困顿在江浙,”余弦轻笑,“就连寄啸山庄都被你抵押了出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