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折杨柳(1 / 2)

正好是冬至,往日冷冷清清的五十里沙显现出几分人气儿。

三五成群,人声鼎沸。

因着对戴焉的承诺,为这个黄榜出个风头,余年便不用轻功,带着余弦踏阶而上。果然行到第七层,人已是寥寥无几,踏上栏杆,本想将那黄榜一把揭下,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那箭擦过余年的手,比余年快一步将黄榜钉在墙上。余年不甘示弱,借通天柱跃升到另一边楼梯,将钉在墙上的黄榜一把扯下。

“兄台,那黄榜是我的。”

余年定眼一瞧,那射箭之人身着长袍,圆领窄袖,腰间一把弯刀,手中持弓,正皱眉看他。余年倒是先笑了起来,“可这黄榜现在在我手里,说是你的,只是你的箭先碰了他而已。”

长袍不言,再次搭弓射箭,余年见了不敛笑意,反而抽出长刀。那长袍青年一看也不是个善茬,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数支箭簇已朝余年飞来。接着箭簇掩护,那青年也拔出刀,跃过栏杆向余年劈去。

余年这边刚刚打落箭簇,青年弯刀的寒光随即而至,两刀相碰,点点火星迸发。“兄台看来是赶时间,不如这黄榜让给我可好?”余年一句话之间,两人已拆解十几招,“看来兄台是不愿意了。”

栏杆与墙壁之间足以容纳三四个人。余年的五尺长刀发挥了极致的用处,三尺八寸的刀身让那青年迟迟近不了身,但青年的弯刀也几十招之下仍不见分晓。余年渐渐敛了笑意,那青年许是也有些心焦,明明善射,却偏要以刀相敌,招式却不曾乱过。余年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人不好对付,便故意漏了个破绽,那青年果然上当,被余年的长刀扼在颈边,只是余年的肩上衣襟也被刺破一处,险些被伤。

余年见那青年靠在墙壁上,一脸不甘和愤怒,奈何颈前有长刀,只好闭上眼睛紧蹙眉头。余年也没想要那青年性命,这人实力不容小觑,道只是今天运气好,将长刀收回刀鞘。“可知阁下名姓?今日只是我运气好,阁下实力不俗。”

青年睁开眼睛,紧蹙的眉头未落,见颈前长刀移开,才对余年道,“姓赵,单名一个刈字。”

“在下姓徐,名启时,来日必当拜会,先行一步。”余年抱拳,特意将黄榜上的戴家金鹅羽暴露在外,对一旁倚在栏杆上看戏的余弦道,“启望,走。”

刚才的打斗声吸引来了不少人,倒是合了余年意愿,他故意走得慢些,叫人群把金鹅羽看得清楚。

“这不是金错刀和江大夫的那两个徒弟吗?”

“少招惹他们,金错刀可是个疯子。”

“得罪小徐大夫也不行啊,虽然小徐大夫和江大夫特别好说话吧。”

“戴家的金鹅羽,没想到是他们接了。”

“什么戴焉?”

“还有哪个戴焉,就是江南那边的……”

余年勾了勾唇,戴焉找的人实力还真是不俗,和自己不相上下,有这么个人在,戴焉竟然只是把他放在五十里沙,可真是大材小用,不过也正是那人实力不错,自己与他缠斗多时,看来已经成功起了效果。

“希望来找麻烦的人能少些,我可不希望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余年将手枕在头后,歪头对余弦说道。

“希望如此。”

“我以为戴焉的人都是些江南的清俊公子,这人许是被塞北刀子似的风吹多了,不过也是亏了江师叔昨天送的新刀……”

兄妹二人自顾自地走着,风雨楼的人也行色匆匆,人群没一会儿就散去,金错刀徒弟和人打架哪有自己的黄榜重要。也没人注意,有一份黄榜因余年和赵刈的打斗落在了第七层的台阶上,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捡起,那只手的主人仔细看了看,将其折起,放入怀中。

待到寄啸山庄,已是腊月二十。余年在刚到临安时就给戴焉发了飞鸽传书,在一家茶馆等着戴焉的回信。

茶馆内有个老头正唾沫横飞地说书。

“话说二十年前,在中原有一家镖局,那是赫赫有名啊,但我敢肯定在座的没有几个人听过,江湖上早已不见了它的踪影,但在以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提起镖局,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它。”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铜钱镖局!”

听及至此,余年和余弦对视一眼,竖起耳朵。

“诶,这位的记性可真是好,我今天说的,就是这铜钱镖局大小姐的故事,话说铜钱镖局大当家早年丧妻,膝下无儿,只有一女,这女儿便是了,自小跟着镖师学武功,那一杆红缨枪,使得是虎虎生风,小将军顾临知道吧,那红缨枪,战场上以一当十,就是跟着余大小姐学的。余大小姐十五六岁就开始跟着走镖,这大当家也就等着女儿再长大些,把镖头的位置让给大小姐,再给大小姐招赘,这女儿也就不比男儿差什么了,就是在这招赘的事儿上,快愁死了大当家,你说这好的找不着,坏的招不了,不过倒也没愁一辈子,有一天呐,大小姐领回来一个人,说找着招赘的了,那大当家定睛一看,嗬,好家伙,来人是当时的盗圣夜飞鹊。那夜飞鹊是何人,自当是家喻户晓,六扇门赏金六千两的人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当家本来还想,人家盗圣自由自在惯了,会不会委屈了自己女儿,谁想到那时微跟大当家说,自己要入赘……”

余弦轻笑,跟余年悄悄说道,“当年明明是母亲和父亲打了一架,我还记得外祖说当时他们说的是谁赢了我们几个和谁姓,”余弦隐藏在面具下的眉眼弯弯,“也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编的。”余年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想再听听这说书的编的故事,一只鸽子飞到了窗棱边。余年只好先忙正事,取出信略略看了几眼,投入一边的炭火。

“走吧启望,有人叫我们小心些进去。”余年披起斗篷,茶馆外正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雪,抬头望道,“这儿一点儿都不像塞北的雪。”

“是啊,临安这里不怎么下雪。”余弦想起戴焉寄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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