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饕餮(1 / 2)

张林听了这话,莫名其妙也笑了出来。

这就是更坏的消息吗?他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快意,直到抽进肚子里的冷风刺激的他喉咙发痒,害他咳到弯腰才停。

他从兜里摸出不久前刚缴获自公司男人的烟盒,抽出来一根有些弯曲的烟卷叼在嘴巴上。又颤巍巍地搓动火机上刮手的滑轮。待火燃起,吸了半天却只吸了一嘴烟丝,直到一股难闻的气味顺着冷气冲进鼻子,他才吐掉嘴上滤嘴焦黑的那根,从烟盒中再抖了支出来。

感受着阔别了十余年的烟气在喉咙里的冲撞,张三吐出一口混杂在北俱芦洲凛冽北风中的淡薄白烟,他猛吸了一口,直到因为燃烧的过快导致热意烫到舌尖才将粘在唇边的滤嘴拔了下来,连带着撕下一小块血皮。

他才终于平静了些。

胡扎的表情颇有些不解,他看着这个刚才狂笑现在又镇定下来的少年,眉毛拧成一团。

“其实,我也有个好消息,跟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想要给你,你要不要听听看?”张林舔了舔有些刺痛的下唇,看向胡扎。

“说说看。”

“不管你到底是谁,既然能被‘公输制造’如此看重,还费尽心力移植进了我的脑袋。那就说明你是个有价值的人物。”

“如此有价值的你竟然也要受限于我才能存在,这对你来说,算不算坏消息?”

胡扎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点了点头。

“确实,寄托在你这小耗子身上,确实不怎么样。那好消息呢?”

“如此有价值的你竟然愿意出来与我说这么多废话,那便说明在你眼里,我也是有价值的。”张林有些生疏的吐了个烟圈,目光从逐渐飘散的烟圈处挪向胡扎。

“如此有价值的我,愿意给你一个向公司复仇的机会。给我你的传承,我活下来,然后去‘公输制造’找到将你从我身上分离的方法。”

“我们双赢。”张林的手指在两人间虚点几下,随即向胡扎伸出右手,微微僵硬的脸挤出一丝微笑,迎接胡扎的回答。

“要不要赌一把呢,胡扎先生。”

看着眼前布满着血污的干尸一般的脸,胡扎不复先前的轻佻,走到了张林面前。

“有趣,那我们就来赌一把。”

“准备好走向此世唯一能够通天的道路了吗?小家伙。”

胡扎的面部肌肉明明极为平整,可张林却感觉他在笑一般。就好像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一般的那种于深处隐匿着快意地笑。

手在地上轻轻一抚,一张缀着金线的黑色桌布竟生生从胡扎掌下变了出来。再一记响指,桌布上又现出了七张颜色各异的方形纸牌。

“人有七桩原罪,为暴食,为贪婪,为嫉妒,为淫欲,为傲慢,为愤怒,为懒惰。”

“我的能力也由此而生。”

“这世间,也只有我胡扎才有如此伟力能够容纳七宗原罪,驾驭这七种神明才配拥有的权柄。”

“选一个吧。”

“第一个作为赌注,作为你我对赌的筹码。之后的,那便要看你的行动以及表现如何。而能不能接得住这滔天的造化——

就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七张牌背颜色不一,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彩虹一般的明媚颜色,上面却绘着不停变换地幽深地洞,仿佛要顺着张林投来的眼神将灵魂吸走一样。

张林沉吟片刻,捏了捏空瘪地烟盒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胡扎却笑笑:“既然是赌,那自然要彻底些。”

张林听了这话也笑出了声,将烟盒里最后那支烟夹在耳朵上,便闭上了眼睛,手在那几张牌上晃了晃。

手指停住,眼睛睁开。

指尖正对着的,是那张紫色的牌。

胡扎的手凭空再一抹,剩下的六张牌须臾不见,唯独那张被张林选中的牌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留了下来。

“暴食,运气倒是不错...”

张林听了这话,心头微喜,刚要将耳朵上的烟抽下来,就又听胡扎跟了一句。

“...只是运气越好,付出的代价也便越大,付出的代价越大,也便越痛苦些,运气倒也说不上真就那么好了。”

“这就是运气越好,运气越差啊。”

张林忍住了自己心里极为迫切的吐槽欲望,他伸手向那张牌摸去,临到触碰,却想起就连胡扎都只是待在他脑子里芯片的存在而已,这也不过是幻象,怎么可能拿的起来。

可那牌,却偏偏叫他拈了起来。

他端详着牌面,上面描绘着一只羊身人面的异兽,弯曲的长角似要冲破纸牌的束缚一般直冲天际,纤长脖子下生着的血盆巨口怒张,狰狞异常。

张林似乎都能闻到从那兽口中传来的逼人锈味。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若有若无般生出些凄厉的叫声,像是婴儿的哭嚎。

那张奇诡地紫色纸牌被他拈在手上没多久,便化成了一道紫光冲进了他的眉心,除了觉得身体突然一冷便再也没了其他奇怪的现象。

一阵异响从腹内传来。

张林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腹部,在方才那般紧张的氛围里,却忘了自己还未填过五脏庙,此刻放松了些许,这不争气的肚子竟叫唤上了。

不过也巧,方还如涓涓细流般的鼻血竟不再往下淌了。

“这就......完事了?”张林眉心拧出个疙瘩,不解的看向胡扎。

“把那头灰地鼠的心脏剖出来,然后吃掉。”胡扎面若平湖,语气也极淡。

待张林忙活半天,才寻到那头巨兽的心脏,又用手中的短刀费力地将其剜了出来。捧着不过成年人双拳般大,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小了许多的地鼠心脏,感受着这坨血肉在掌心里的“呼吸”,他拧了拧鼻头。

“所以,我要吃掉这个东西吗?”

看着眼前手心里不知什么原因竟仍在微微颤动地血淋淋的心脏,他有些犯呕。

“你也可以选择不吃,然后跪下来祈求伟大的胡扎大人把力量送给你。”胡扎语气仍是那般促狭且刻薄。

张林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头照着掌心埋了下去。

由于北俱芦洲的寒冷,这心脏只是在手心呆了片刻便有些冰冷,刺鼻的腥味跟滑腻的口感着实令他有些难以驾驭。

强忍着恶心将这颗肉团塞进嘴里,他抓了一把浮雪塞进嘴中,想要洗刷下嘴里黏腻的味道。

咚!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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